“如果...有一天,你打算金盆洗手或者干不动了,你猜高启强为了守住他的那些秘密,会不会也决定除掉你一家?”
这句话瞬间击溃了老默的心理防线。
他眼中神色似乎慢慢的黯淡了下去。
胖子淡淡笑了笑:“何戎是个镜子,能反射一些东西。”
“到现在你还看不清高启强的为人吗?如果没有目的,他会无缘无故拉你一把?”
“老默,收手吧!”
老默忽然一下就放下了枪。
他看了看何戎,又看了看胖子。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沓现金。
枪也压在现金上面。
“别用你那个号码了,重新办一个吧。”
老默看向胖子一眼:“老韦,对不起,改天再找你喝酒赔罪!”
胖子没有说话。
老默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何戎。
“赶紧走吧,以后永远不要回来了...”
他似乎踌躇了一下,嘴唇抿着。
忽然他笑了一声,笑得很苦涩:“阿戎,其实...我很佩服你!”
随后房门打开。
老默走了。
房间内静悄悄的。
只有那一沓现金和老默留下来的那把枪。
胖子丢给老华一支烟。
然后悠悠的吸上了一口。
“你说,他还算我们的朋友吗?”老华看着胖子问道。
“人各有志,老默这个人是很讲义气的,就是有时候脑袋...拧巴。”
老华忽然破口大骂道:“刚才他有多危险你不懂?你手里也有枪,和他啰嗦那么多干嘛?直接干他啊!”
胖子听完,火气也上来了。
他把枪一丢,骂骂咧咧道:“你特么的,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把枪掏出来的时才发现,这枪没子弹!!!”
老华愣了一下,脸上浮现一丝尴尬。
“呃...上次那个谁...拿出来玩...我担心走火,就把子弹卸下来了。”
胖子直接抛了个白眼给他。
随后看向何戎说道:“这里不能待了,一会儿我就带你离开。”
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大概不到半个小时。
胖子就带着何戎出来了。
何戎出来才发现。
原来这个小黑屋是在一个小院子里面。
院子通往前面是一个大概两百来平的宠物医院......
何戎立马猜到。
那个给他动手术的老华...特么的是个兽医!
老莫放过了何戎。
何戎也知道以老莫这种为人。
说出来的话肯定不会食言。
所以再回来动手的可能性为零。
胖子说他信老默,但是不信高启强。
所以这个老默不能用,他还会有另外的老默。
千千万万的老默...
躺在胖子的那辆昌河面包车上。
很晃,晃到他想吐。
虽然后面车厢已经放了一个软塌塌的垫子。
但是还是很不舒服。
不知道开了多久,车一直在颠簸着。
后面颠簸的幅度越来越大。
应该是路况很不好。
这样的路也开了很久。
经过好几个小时的跋涉。
终于到了地方。
胖子来到车后,拉开尾门。
“今后就住这里吧!”
他说完便把何戎扶了起来。
何戎上半身几乎都是伤。
好在有一条腿没有受伤。
胖子扶着他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去。
这地方已经是非常的远离城市了。
空气中弥漫的青草和泥土混在一起的味道。
纯纯的乡土气息。
胖子把他带到了乡下。
这里有一个村子。
穿过一片边上种着竹子的池塘。
何戎来到了村尾的一个小院落。
这个小院落说大不大,但也不算小。
推开那道铁质的大门。
里面有三四个房间。
院子中间还种着两颗芒果树和一颗桂花树。
一阵阵桂花香扑鼻而来。
院子常年没有人居住。
地面上已经积了不少的灰尘。
胖子打开其中一个房间。
何戎闻到了常年没有人居住而散发的一股陈旧的霉味。
胖子将他扶上床。
从柜子里面翻出了一床被子给他盖上。
何戎觉得盖在身上的被子潮气挺重的。
但还不至于到受不了。
胖子交代了他几句。
便出门把车子开到屋子后面。
避免被人看到。
回来之后,他看着躺在床上还没有睡着的何戎。
嘴里嘿嘿笑道:“你知道你现在躺着这张床睡过多少个大佬吗?”
“哦?”何戎惊讶一声。
胖子靠在床头点燃一支烟道:“这里靠近沿海,香港那边社团时不时有一些大佬过来避难。”
“基本上出事情需要跑路的,都是往东南亚,要么就是往大陆内部跑。”
“东南亚国家消费水平低,比如老挝或者柬埔寨,普通人家一个月只有一千多的收入,跑到那边,带一笔钱就能躲很久。”
“跑到大陆内部,地方大,随便找个穷乡僻壤,只要不招摇过市,很难有人能找得到你。”
何戎来了些许兴趣。
伸手和胖子要过一支烟点燃后,继续听他说故事。
胖子拍了拍床头的位置。
笑着说道:“半年前,香港那边的一个社团,叫洪兴帮,有个扛把子的头面人物犯了事情,那边人找到我,我后面带着那个家伙在这躲了三个月,就是睡你现在躺着的这张床。”
何戎眯着眼看着胖子问道:“兵哥,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别说你只是个掌勺的,厨师可不会帮人跑路。”
胖子淡淡的笑了笑:“我真的就是个掌勺的,以前朋友多,所以时不时介绍些客户过来给我兼兼职...”
“道上我是懒得去混了,现在只想做个边缘人。”
“边缘人?”何戎沉思道。
“边缘人就是负责接应和照看,道上的兄弟如果落难了,我就负责帮忙跑路。”
胖子忽然看了看何戎。
似笑非笑说道:“完事之后,那些兄弟多少会给些报酬意思一下。”
何戎也笑了笑。
他早就知道胖子不是个一般人。
他打趣道:“你掌勺才是兼职吧,跑路这个应该才算主业。”
胖子摇摇头:“钱其实不是最重要的,我四十多五十岁了,身子已经有半截入土,钱又算什么?”
“兄弟有难,能帮就帮,以后他们发财了,多少也会给些,大概就是这么个回事吧...”
“而且将来如果我有事情,或许一句,他们怎么地也得意思意思帮一下吧。”
何戎沉默了一下。
“那...你干这行多久了?”
“十来年了吧。”
何戎吸了口冷气。
十来年!
不知道帮过多少个大佬跑路了...
毕竟人总会有时运不济的时候。
十来年,不知道有多少个大佬欠下他的人情债。
何戎经过这些跑路日子的体会。
已经深深感受到跑路的那种逃亡落魄的滋味。
像只丧家之犬一样,颠沛流离。
这种时候,有人愿意站出来帮你一把。
无论是谁,肯定会感激一辈子。
十来年,他帮过的人中,到底有多少个?
而且跑路完了,回去之后有东山再的...
还有飞黄腾达的...
那这些大佬,欠胖子的人情债...
也许只要胖子开口,不管是钱还是事。
只要不过分,那些人肯定都会去帮胖子摆平。
“怎么?有那么吃惊吗?”胖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