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会计有个儿子叫张子文，听说他从小就跟着外婆在上海生活，他现在在哪，也没人知道！”
李珊不知道坐在她对面的，就是张会计的儿子张子文。
而她更不知道，眼前这个微笑着仔细听她倾诉的“李月白”，心里早已痛苦到了极点。
听别人讲述自己家庭的悲剧，而自己却不能倾诉自己的痛苦，内心的感受，可想而知。
“刘三壮的死和父亲的死一样，看来都是因为了解赵闻聪的秘密，知道的太多了！”
听李珊讲完来龙去脉，李月白心里的思路也越来越清晰。
昨天晚上，李月白按时去赴刘三壮的约，与几名壮汉交手时，秦龙在暗处先是赞了他一句“好身手”，然后又说刘三壮“你已经说的太多了”，这也恰恰佐证了刚才李珊讲的一切和李月白的判断。
李月白曾对刘三壮诈言，刘三壮的胳膊不是在公司受伤失去的，而是另有隐情。
现在看来，当时刘三壮一口承认这一点，只是承认不是他自己把手伸到机器里而已！
李珊的线索断了，李月白的线索也就断了。
俩人现在暂时是同一个目标。
只是李月白知道的更多一些。
赵闻聪金屋藏贿，秦龙曾去过刘三壮的蔬菜店，这些，李珊目前并不清楚。
即使她知道有人在刘三壮生前最后时刻进入到了他的蔬菜店，可也不知道那是秦龙。
目前，李月白手里掌握的情况还不能告诉她。
因为要放长线钓大鱼。
警方的办案手法与李月白这种特勤人员，肯定是明显不同的。
“李先生，我能叫你一声‘月白’吗，现在要向你郑重道个歉，那天在刑警队，我不该用那种态度对待你！”
原本落落寡欢的李珊，忽然一脸微笑，换了称呼。
紧接着，她竟突然起身向李月白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姑奶奶……不，警察女士，您这是干什么？这不是折杀我吗？您还不如叫我大白马听着舒服呢！”
李月白吓了一跳。
周围的食客也被李珊这个突然的动作吸引了目光，听李月白喊李珊警察女士，又都回过头去窃窃私语。
“你这个人，真有点儿小贱！”
李珊坐下，低声笑道。
或许是刚才一番倾诉如释重负，此时，她已经忘记了失去线索的烦恼，重新焕发了生机。
“你这话，听着比李先生舒服！”
李月白的情绪被他感染，也开心的笑了。
“你呀，让我想起一个人来，这是著名作家二月河《雍正王朝》里的人物，这人叫范时捷！”
李珊一脸坏笑。
“你是说越骂我越舒服？得了，我可不是那趴地上学驴叫的京兆尹！”
李珊这一说，李月白就明白了。
小说里这个范时捷，也真是个奇葩。
这人从康熙年间入朝为官，能干正直。可是，他有个毛病，就是爱和人胡闹。你越是骂他，他就越高兴，要是你三天不理他，不骂他，他就会浑身难受。
你要和他摆正经面孔，他也和你正经，反倒说不成事。
有一次，号称冷面王的四爷胤禛（后来的雍正皇帝），家奴坎儿和狗儿（李卫）被抓了，胤禛去找范时捷询问情况，结果范时捷不鸟他。
最后，还是十三爷胤祥出面，一见范时捷便骂：“日你妈！你还没死呀？”
就这两句，搁别人身上，谁受得了？
可范时捷的眼睛一听十三爷这骂，顿时笑成了一条缝，浑身叫个舒坦！
最后，十三爷骂够了，还逼着范时捷趴在地上学驴叫。
范时捷也给劲，不但乖乖听命学驴叫，叫完了还主动加上了两声驴放屁！
“是不是这样？难道我会是那种人吗？哈哈哈哈……”
李月白把这个段子讲了一遍。
俩人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扯远了，言归正传！”李珊一本正经道，“知道我为什么向你道歉吗，因为我查看了监控，彻底排除了你的嫌疑！”
言外之意，她之前确实怀疑过她！
“是吗，那真得谢谢你替我摆脱嫌疑！”
李月白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他在想，你查看监控又发现了什么，赶紧告诉我！
“哼，没我你不照样也摆脱掉嫌疑！母老虎那天不是为你作证了嘛，你们在林山大酒店豪华的总统套房里呆了一夜——不，精确说是五小时零三分，监控也准确无误！一对……男女！”
没想到，李月白这样一句话，又引发了李珊的醋意。
她冲李月白一犟鼻子，最后一句骂人的话，只好改了。
她是人民警察，要注意形象！
李珊这“母老虎”自然指的是孟月月。
那天李月白被请到刑警队配合调查时，孟月月曾赶到刑警队“救人”，作证说和李月白在林山大酒店呆了一夜。
事实上，是李月白和孟月月俩人在房间赏月吟诗，喝了点小酒。
时间有点长。
一不小心，又吻了一下。
仅此而已。
“你在监控中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说彻底排除了我的嫌疑？”
李月白不想在与孟月月在宾馆这件事上纠缠。
赶紧转移了话题。
“是这样，我仔细查看了钱师师和刘三壮事发现场周边监控录像，发现有一个人曾进入过这两个案发现场区域！”
“尽管监控有盲区，我也没有看到这人的脸，可从身高、外形、走路特征等综合判断，这是同一个人！”
李珊得意地冲李月白笑笑。
“这又说明什么，人家也可能是偶尔出现！”
李月白质疑。
其实是引导她推理，让她的思路更清晰。
真理不辩不明嘛！
“你说的偶尔也不是不存在，但钱师师的死亡地点和刘三壮一个城东一个城西，同一个人出现在这样两个相距甚远的命案现场附近，这本身就是必须要怀疑的！”
李珊坚定地说。
“那，这人有什么特征？”
李月白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可还是要这样问。
“他是个左撇子！这一点，他再怎么故意掩饰也掩不住！”
李珊的回答让李月白竖起了大拇指。
心里也给这个貌似大咧咧的小姑娘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钱师师住所附近的监控李月白没有来得及看，但刘三壮电死的菜市场周边监控他是认真看了的，而且发现了秦龙的身影。
李珊说的不错。
秦龙再怎么掩饰，左撇子的本质是掩盖不了的。
“看来，这丫头也锁定了秦龙！后面的事情，那就热闹了！”
李月白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