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讲故事?我这人没故事!”
果然,刘三壮听到1万块钱并没有常人的惊喜,反而眼睛里有了一种警惕。
假如换作黄大胆,早乐疯了!
一万块钱买个故事,差不多相当于范进中举!
“干脆直说了吧,看来这个刘三壮也有问题!”
李月白察言观色,打定了主意。
“你先别推辞,我其实是半个作家,就喜欢听人家说些蹊跷事!人家都说你是遇见过鬼的人,我就想听听你是怎么遇见鬼的?顺便也听听你们公司的会计张吉善是怎么遇鬼死的!”
李月白摊了牌。
提及父亲,他心里又是一疼。
“忙了一早晨,我现在很累,必须先睡一觉。看在钱的份上,那你晚上八点过来吧,记得带钱过来!”
刘三壮死勾勾看着李月白。
“好,晚八点,不见不散!”
李月白把剩下的半盒烟扔给刘三壮,转身出了蔬菜店。
刘三壮给出的时间合情合理。
搞蔬菜批发的人,通常都会从中午睡到这个点,然后吃饭喝酒,准备第二天的生意。
晚八点,李月白准时赴约。
当年关羽单刀赴会,他去见一个断了胳膊的刘三壮,又有什么可怕的?
因此,李月白甚是轻松,双手插兜,吹着口哨进了菜市场。
此时的蔬菜批发市场,静悄悄一片。
几盏昏黄的路灯死气沉沉,勉强撑起点人气。
刘三壮果然在店里等他。
与中午不同的是,屋里多了三个精壮汉子,都是三十出头的样子。
四人正在店里喝酒,啤酒瓶横七竖八扔了一地。
显然他们已经喝了很久。
“酒壮怂人胆!”
李月白目光一扫,笑了。
“送钱的来了!”
刘三壮冲另外三人一扬下巴,嘿嘿地笑起来。
他的笑声干巴巴的。
像铁钉划过玻璃一样刺耳。
“钱呢?”
一个光头汉子像是刘三壮找来的这三人的头,冲李月白问道。
“钱自然是有,先把故事讲给我听听,这是说好的事,我们做事,要将信用!”
李月白又笑了笑。
他先是“铮”地一声点燃了一根烟,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副洁白的手套,慢条斯理戴在手上。
今晚的故事恐怕听不成,一场打斗看来在所难免!
他,不能留下指纹。
“你要干什么?!”
李月白的动作,顿时让对方高度警惕。
不慌不忙,有条不紊。
影视剧里那些顶级杀手,才会这样做!
“好,我讲给你听!”
刘三壮把一大杯啤酒一饮而尽。
“你要听的鬼故事,就是晚上我独自上班,忽然听到有人让我把手伸到机器里,结果我就乖乖把手伸进去了,断掉了一条胳膊!”
“那会计张吉善,晚上在公司加班,也是忽然听到有人说,来,上吊吧,上吊吧——结果他就上吊了!”
“故事讲完了,钱拿出来吧!”
刘三壮一口气讲完,向李月白伸出来黑乎乎的手。
“这故事不对!”
“现在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世界上没有鬼,你告诉我这装鬼的人是谁就行了!”
李月白嘲笑地挡了回去。
“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看你年龄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不知好歹?鬼就是鬼,还能是谁!”
一个汉子见李月白不掏钱,担心自己今晚白走一遭,怒了。
“说话客气点,对你有好处!”
李月白依旧面带微笑。
“废话少说,故事听完了,把钱拿出来,这是约定。不然有你好看!”
刘三壮找来的三人中的最后那人,也开了腔。
“就你们?”
李月白仰头嘿嘿地笑了。
他的笑声,同样尖锐。
刘三壮的笑声让人听了刺耳,而他的笑声则让人听了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你是哪个公司?你到底是谁?”
此时,刘三壮终于明白过来。
李月白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根本不是什么开工厂、搞食堂来买菜的!
“我是——隆,发,外,贸,的!”
李月白逼视四人,一字一句吐出了四个字。
“隆发外贸?”
李月白话音未落,那三名汉子齐刷刷地把眼睛盯向了刘三壮。
“那不是你以前的公司吗,不是倒闭了吗?”
三人齐声问刘三壮。
显然,他们还没回过神来。
“少听他胡咧咧,他说的都是假的!”
刘三壮一巴掌拍在了低矮的酒桌上。
一个啤酒瓶当啷一声落地,咕噜噜滚到了李月白脚下。
“算你聪明,稍安勿躁!”
李月白弯腰伸手,把滚到他脚下的啤酒瓶扶正,竖好。
“无论你是谁,知道的越少越好!看在你那一万块钱的份上,我这算是给你个忠告!把钱留下。然后消失,不然,嘿嘿嘿……”
刘三壮又奸笑起来。
“不然怎么样?”
李月白目光如电,一一扫过四人。
“看到了吗?我这条胳膊就是不听话的下场。你要听鬼故事,我已经讲给你听了,实话告诉你,现实中鬼或许是有的,不过你惹不起!”
刘三壮的口气里,满是威胁。
也许是喝多了酒,又有三人给他壮胆,他便有些得意忘形。
这几句话,其实他已经说多了。
他这相当于承认,他这条胳膊之所以断了,不是因为听了鬼的话,而是因为“不听话”!
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
“不就是赵闻聪和孟德水嘛,这俩人我也没瞧在眼里!”
李月白冷笑一声,直接揭了谜底。
“哟,口气不小啊,你知道的也不少嘛!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说实话,今晚这个门你恐怕是出不去了!”
刘三壮果然上当。
他使个眼色,那三名大汉便站了起来,直逼李月白。
“君子动口不动手,动口不动手!”
李月白双手一举,装作头像。
嘴上,却依旧说个不停。
“我还知道,你这条胳膊并不是在隆发外贸弄丢的,所谓见鬼,你们不过是编了个谎言而已,所谓的鬼也根本就不存在,真正的鬼是你们!”
“我今晚,就是要听你讲讲实话。讲好了,钱给你,否则……”
讲到这里,李月白停住了。
他故意想给刘三壮制造一下窒息的气氛。
“否则怎么样?我看你年纪不小,却不知好歹,别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刘三壮真的火了。
事实上,李月白说出了真相。
他已经被李月白逼到了墙角。
李月白自从来见刘三壮,便用他的易容“神仙手”,把自己打扮成了“机关干部”。
因此,刘三壮才说他“年纪不小”。
“否则,我就不客气了!那你可能就生不如死,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李月白一字一句地回答。
然后,整了整洁白的手套。
看样子,自己不动手,对方也要动手了!
“算你狠,我害怕了!”
“你说的没错,我的胳膊的确不是在隆发外贸丢的,那今晚就请你留下来,我给你好好讲一讲!上!”
果然,刘三壮恼羞成怒。
一声令下,那三名汉子便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