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却没注意到,一只幽绿色的蜘蛛慢慢从墙上往下爬,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头上。
楚梦歌感觉头上痒痒的,她用手一抓便带下这只蜘蛛。
“啊……!”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就被人捂住了嘴。
身后的人轻轻拿走蜘蛛,发出了一声淡淡的嗤笑。“这么多年了,胆子还是这么小。”话语中依旧带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调侃之意。楚梦歌转头一看,卿玖玄那张俊脸正在眼前。
她不由得暗自将手伸向袖子里笼着的银针,他却轻嘲道:“何必大材小用?”
楚梦歌讪讪地收回了暗器,慢慢松了一口气。
“那个,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楚梦歌疑惑道。
他并未马上回答,只是颇有深意地看着她。“到褚梦阁饮一杯薄酒罢了。怎么,不行么?”卿玖玄半晌突然道。这些人竟然大规模出动了,想必江湖中有大事发生。看来,武林里又要开始不安生了。
“褚梦阁周围有恶鬼夜行,师妹可觉得有趣?”他难道是在试探什么吗?
“什么恶鬼好鬼的,好生无趣。”
“每次碰到师兄都没好事。”楚梦歌嘟囔道。
“我也觉得。”卿玖玄回敬道。
“多谢,我走啦师兄。”眼下情况复杂,她得赶紧回褚梦阁去看看了。
卿玖玄轻嗯了一声。看着楚梦歌离去的背影,他陷入了沉思。
刚进了天字号房间,楚梦歌便察觉出了不对劲,屋里的东西被人动过!
但来人并没有发现暗格。当然,除了她没人知道暗格里秘籍的存在,以为她放的东西就那么容易找到?
她朝窗外轻嘬了几声,一只乌鸦从空中飞下,楚梦歌小心解下它翅膀下藏着的字条。只见上面寥寥数语:“东西自会来取。”信鸽容易被拦截,所以她便驯化了乌鸦来传信。
她收好纸条,放飞了乌鸦,心里也轻松了些许。今天着实有些累了,她也顾不得许多了,便草草和衣而眠。
清晨楚梦歌是被吵醒的。她一向睡眠浅,加上外面的吵闹声不断,惊扰了她的清梦。
“素珀。”她慵懒地坐了起来,却带着一脸的烦躁情绪。素珀早在外守着了,听到楚梦歌唤她,便推门进来。“外面怎么回事?一大早就如此吵闹。”语气也是颇为不爽。
“主子息怒,外面是国公府的人,说是……”素珀欲言又止。
楚梦歌不轻不重地扫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吞吞吐吐了,继续说。”
“是。国公府派人来接主子了。”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褚梦阁?这事儿有趣了。
“具体怎么说的?” “听说楚国公昨晚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说有神仙托梦,暗示楚三小姐没死,人在褚梦阁里。”
楚梦歌心中冷笑,那些人真是非要榨干所有的利用价值才肯放过她呢。
“好吧,既然这样咱们也没必要躲着藏着了,免得还要辛苦国公爷亲自去圣佛寺一趟。”
素珀担忧道:“这有损主子的名声,褚梦阁再怎么说也是……”
“没事,我早就没有什么好名声了。”
“让我伺候主子梳洗吧。”素珀端来洗脸水。
“不用了,我自己来。你去找初雩。就说火雨我带走了。”
素珀迟疑道“主子……”
“知道你的意思,你当然得跟着,旁人我信不过。”
在这个复杂的江湖里,要信任谁其实是很难的。今日所信任之人,明日也可能亲手送你下地狱。
素珀却在心里默默发誓,不管怎样,自己一定不会让主子输的。
素珀走后,楚梦歌站在窗前看着下面的人群。
下面停着两顶软轿,不就是接她回去吗,这阵势怎么像是要押犯人似的呢?
“火雨参见主子。”一身红衣灼灼的明媚女子进得房来。
她头戴羽冠,一双明眸中透着英气。“跟你说了多少次,不用这么多礼数。”
这火雨什么都好,就是太一本正经了。
火雨笑了,“习惯问题,主子见笑。”
“今天的事你怎么看?”楚梦歌语气中又多了几分懒意。
“怕是有内奸。”火雨思索道。
而楚梦歌正不紧不慢地戴上了纱笠。
“聪明。”楚梦歌言罢,轻拍了下火雨的肩膀。“走吧,出去看看好戏。”
楚梦歌出了阁门,只见她今日着了一件水绿色衣裙,头上青丝半束。因着还未行过及笄之礼,她便也未束双髻。
陪同楚国公前来的是二夫人冉秀芳,她束着敛花高髻,头上插着如意金钗,并着朱色牡丹深衣。虽年华不再却风韵犹存,眉眼间暗藏的阴郁却坏了她贵妇的气质。
见楚梦歌出来,她状似亲切地开口抚慰道:“三小姐,你受苦了。”
哼,也不知道这些苦是谁让她受的,楚梦歌根本不打算理会她。
楚国公头戴翡翠玉冠,身着乌金镶丝线袍,国字脸上一双剑眉显出几分英武之气。
他看着楚梦歌许久却未曾下轿,只是一脸铁青、神色极其严肃。
这个逆女,他国公府的脸面都让她给丢光了!
楚梦歌也还是按兵不动。
半晌,素珀附耳道:“主子,二夫人瞪着你呢,一副想吃了你的样子。”
冉秀芳见楚梦歌不理会她,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恼意,但面上却更加温柔了。
“三小姐可是在怨我将你送去圣佛寺?”
这小贱人命还真是大,但如今就算她没死,她也可以让她再死一次。
“不敢,二夫人是为了我好,我怎么能不识趣儿呢。”楚梦歌缓缓言道。
这个女人,真是表里不一。她以为自己拼命掩饰,她就捕捉不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了吗?
冉秀芳正欲说些什么,坐在轿内的楚国公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冷声道:“逆女,你还想丢脸丢到什么时候去?”冉秀芳嘴角微扬,看来心中甚是得意。
“父亲教训的是。都是女儿忤逆不孝,因十分思念父亲,才甘愿冒大不帏偷偷从圣佛寺赶回来,女儿已经没有娘亲了,只是希望得到爹爹的垂怜。”
楚梦歌泫然欲泣道。这个便宜爹的冷酷无情她已经见识到了,但这戏份还是需要演足的。
听楚梦歌提起自己去世的结发妻子,楚国公脸色缓和了几分,但仍冷声道:“哼!那你又怎么解释出现在褚梦阁一事?”国公府可是名门望族,他怎么能容忍自家女儿名声受损!
再怎么说她楚梦歌与太子仍然有婚约在身,如今接回她倒是好办,可是他又该怎么向圣上交代?
想到这些楚国公心内烦闷不已,对楚梦歌又多了几分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