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慧菲!我恨你!”
桑清多么希望刚才那只是一场梦,可一觉醒来还是在鸟儿的身体里。
果然,好大的一个坑。
费了好大劲,才说服自己接受了如今鸟儿的身份。
反正鸟类一般也就几年寿命,到时看我怎么投诉你。
好饿呀!作为一只刚出生的幼鸟,好像还是被人类从鸟窝里掏下来的,小男孩又没了踪影,我不会饿死在这里吧?
有没有人啊?有没有鸟啊?救救鸟吧!
带着记忆有个屁用?困在鸟的身体里,拥有二十几年的知识又咋样?能当饭吃吗?
就在桑清以为自己要体验一把活活饿死的滋味时,一个老头过来了,他浑身光芒万丈的走来了,桑清的目光就聚焦在他手里端着的那个碗 。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这是桑清此刻心底对一个沧桑老头的评价。
而在老头的视角,一只刚破壳浑身红彤彤的幼鸟崽子在伸长脖子张着比脑袋都大的大嘴巴拼命的求食。
老头步履蹒跚,脸上那一道道的褶子,还有那混黄的眼珠,麻木的眼神,无不透露出他的饱经岁月的风霜。
不过,看向桑清时,眼神有了波动,带了点暖意。
小孩调皮捣蛋,把即将破壳的鸟蛋给掏了下来,玩够了却没有对这小生命负责的能力。
总归是一条生命,尽自己的能力吧!看它能不能活下来。
老头这样想着。
两根小棍子做筷子,夹了一筷子碗里的东西给幼鸟喂去。
一把还在蠕动的小蛆蛆在桑清没反应过来时塞进了桑清的鸟嘴巴。
蠕动的肉虫,头上还有两根摇摆的触须,以及那黑亮的小眼珠子……
“啊啊啊呸呸呸!”
桑清快速的甩动脑袋,把虫子都给呸了出来,接着还是一阵阵的反胃。
回想刚才虫子在嘴巴里蠕动的场景,更是浑身发麻,内脏都要给呕出来了,大有把脑袋都要甩断的架势。
桑清思绪完全被麻痹了,脑袋一片空白,只剩本能的呕吐以及甩脑袋。
如此动作却给老头搞疑惑了。
捡起幼鸟甩出来的虫子再送到鸟儿嘴边,鸟儿猛甩头,再从碗里夹一把递过去,结果它却跌跌撞撞的躲闪。
鬼知道桑清给吓的灵魂都要出窍了。
老头再试了几次,幼鸟躲的更厉害。
“奇了怪了”
老头抓回即将掉下稻草堆的桑清,干脆的转身离去了。
而桑清已经呕吐的昏天暗地,在呕够了之后,强行把刚才的画面以及触感从大脑里面摒弃,饥饿感又更明显了,桑清不得不给自己催眠:
“我不饿,我不饿,想想当初赶方案时,不也试过一天一夜水米未进吗?那不也熬过来了吗?”
心里又是一阵对朱慧菲的咒骂。
不过越是给自己催眠,脑海里越是浮现各种美食,火锅烧烤麻辣烫小龙虾……。
“不行了。”
桑清饿的虚软,有气无力的睁开了眼,眼前是刚才自己呸出来的小虫子,慢慢的居然变成了小龙虾了。
赶紧甩头保持清醒,可是怎么办,我居然觉得这虫子非常的可口,勾的我口水都流出来了,身体的本能与理性展开了拉扯……
幸好,老头去而复返,拿来了泡过水的米饭,在桑清不受控制的想要吃虫子前回来了。
看到老头递到眼前晶莹剔透的白米饭,桑清理智也终于回来了。
饱餐一顿后,桑清惬意的睡了过去。
桑清睡着后,老头家里来了人。
“老张,拿钱走吧,拆迁补偿款也确实够可观的了。”
老头混黄的双眼看向邻居:
“你知道的,不是钱的事……”
“唉! 我明白,可人总要向前看,而且他们说的没错 ,拿了钱娶个年轻的,再生也还来的及……”
“老李,咱们几十年兄弟了,你怎么能……”
那是自己的儿女,别人随口轻飘飘的叫自己放弃,换年轻的时候,老张早就生气赶人了。
这话已经听的太多了,几十年早已磨光了老头的棱角。
然而,当这话由亲近的人说出来,还是有一定杀伤力,而且从女儿丢失起,这人还没少给自己出力。
话到这份上,老李知道多说无益,只是:
“我知道你的难处,可是,你得明白咱就是个平头老百姓,那些大人物,不是咱惹的起的。我只怕,后面他们会耍阴招,总之,你好自为之吧!”
老张抽了最后一口烟,按灭烟蒂,良久才吐出烟圈:
“随便吧,反正我就剩这条老命了。”
随着老李的离开,院子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里要拆迁,人们已经搬的差不多了,之前小男孩一家算是最后一批了,他们走后这里就只剩老人一人了。
老头叫张进,命运可谓是坎坷又凄凉。
幼年丧父,那个年代孤儿寡母的日子不是一般的艰难。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长大,刚娶妻生子日子好过一点了母亲又意外身亡。
女儿的出生算是抚平了一些伤痛,可老天爷似乎不想让他好过,女儿被拐了,丢失时才三岁。
夫妻俩放下工作,走南闯北风餐露宿的开始了找女儿的生涯。
也许是太过悲痛,也太过艰苦,老头忽略了妻子的异常,到发现时妻子已经彻底精神失常。
不得已,停下了找女儿的脚步。
儿子张平安,是女儿丢失几年后捡回来的,当时捡到时六岁,报过警,没人认领,于是领养了这个孩子。
苦难好像就揪着这家人不放,妻子因为精神失常,在一次跑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
有人说看到她往河边去了,当时正是发大水的时候,只怕……
短短几年,家破人亡,只剩老头与儿子相依为命。
随着时间,儿子健康成长,伤痛慢慢淡去,生活似乎也在慢慢步入正轨,老天爷再次跟老头开了个玩笑:
聪明伶俐、孝顺懂事的儿子离家出走了。
儿子是十七岁时失联的,拒今十年,音信全无。
老头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再没精力去找了。更何况,儿子是自己走的,他不想回来,你找也没用,只能等。
老人等啊等,一等就是十年,只有一条大黄狗陪在身边。
偏偏,前些日子,陪伴了十几年的大黄狗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对老头而言,这无疑又是一场沉重的打击,这是他最后的一个家人啊!
这地方要拆迁,又有多少人摇身一变成了土豪。
老人家里是平房,并排的六间大屋可以拿到可观的一笔拆迁款,这本是一件好事,可是
老人心里有一个执念,他在等,等某一天或许孩子还能回来。
这些年变化太大了,周边的山被推平了,田地变成了高楼大夏,老房子再一拆,怕孩子哪天回来也找不到家了。
于是,老人成了开发商头疼的钉子户,给多少钱都不搬。
老人家占地又大,位置还正好在中间,工程进度一拖再拖,老人是油盐不进。
这些都是桑清近段时间八卦来的消息拼拼凑凑出来的。
桑清已经长出了羽毛,不用光着身子真的太好了,虽然是鸟儿的身子,可里面住的是一个成年女性的灵魂啊!
还是贼保守的那种,连自己偶尔也会觉得自己过于封建。
就是浑身黑呼呼的,八成是只乌鸦,桑清对此表示很不爽。
在桑清长身体的刚才中,开发商的人又来了几次,其中还有一些之前的邻居也来进行了劝说,都是无功而返。
于是,拆迁办的人来的越来越频繁,态度一次比一次差。
周围都已经拆的七七八八了,这里每天都是尘土漫天,而桑清作为老张家的一份子,日子也不好过。
又是咒骂朱慧菲的一天:
“TNND,这都能当考上地府公务员!鬼差勾魂使就这水平,自己出了错还这样坑爹……”
又过了一段时间,桑清已经能自由的翱翔了。
“吃吧!赏你的!”
说话的是一只膘肥体壮的狸花猫,大宝,人称宝大爷。
此刻,宝大爷正在架子上俯视着桑清,一脸傲娇,带着赏赐的姿态。
对此,桑清却一脸惊恐的摇头,还有步步后退的架势,看的宝大爷就来气:
“喂,你可别不识好歹,田鼠不吃灰鼠不吃,现在小黄鼠你还嫌弃。这好东西可难得了,跑老远才抓到那么一两只,我都舍不得吃专门留给你,你居然还嫌弃。”
桑清欲哭无泪,前有张老头喂虫子,后有宝大爷喂老鼠,这福气我可要不起啊!
“宝大爷,我真不吃老鼠。”
“不吃拉倒,不识货的东西,哼,我自己留着当零食。”
说到宝大爷,就不得不提一下一猫一鸟惊心动魄的认识经过,说起来也是不打不相识了,当然,是宝大爷单方面的殴打。
尤记得那一天,自己扑棱棱的开始学习飞翔,毕竟,作为一只孤儿鸟,一切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
不知道第几次摔了下来,揉揉自己因为脸刹摔痛的小脸颊,想要休息一下再接再厉。
结果忽然感受到一股杀气,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果然,凭感应扭头,就看到一双带着寒意的绿光。
“妈呀!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