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尚书自然不会说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是很相信白翎,自然也不会和她说得更多。
白翎沉思良久,久到让冯良都觉得一阵心慌,不会出问题吧?
“我没什么意见了,但是还有一个请求。”白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将军请讲。”
“在王上临死前,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活的,神志清醒的。”
冯尚书微微抬了抬头,明显是开始警惕起来:“将军是想做什么呢?”
“别误会。”白翎的身体往后靠了靠,这是一个明显更放松的姿势,“我有些事情想听他亲口告诉我一个答案。”
“关于......”
“关于我父亲的死。”白翎努力做出一副“满不在乎”和“面无表情”的态度,但冯尚书几乎能听到她声音之中微微的颤抖。
老定远侯的死对外都说是中了埋伏,被雍国的平西侯昌爻坑杀在了黑羊口,随后不久平西侯以莫须有的罪名抓起来,雍王下令,秦非淮亲自带人去咸阳城外杀了得胜归来的昌爻。
昌爻的死冯尚书倒是觉得多半有白翎的手笔,毕竟白翎母亲梁家的生意做得一向很大,早年也和秦非淮有些交情,冀国他也多多少少猜到了,老定远侯会中计,说不定冀国人也背叛了和他们联手抗击雍国的夏国——这个从长垣之战黑羊口大败之后,冀国几乎立刻割地向雍国求和就能猜到,这两个说不定之前就有勾结。
但没想到老定远侯的死和王上也有关,冯尚书有些震惊,但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些了然。他是夏国的老人,经历过那血雨腥风的唐夏之战,经历过乐康胥和唐王领兵几乎要打到东京城的绝望,经历过王上趁着禹州起义软禁先王登基,他很难想象王上和定远侯之间的不和已经到了王上联合外人动手杀人的程度。
他很难想象,但真的听到了,却又觉得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天家情薄,连父子都不算父子,何况是君臣呢?过命的?那又如何。
见冯尚书似乎在沉思着没吭声,白翎淡淡道:“这么难以置信吗?大人不会觉得真的仅仅凭借一个定远侯的爵位,就能让我上了你们的船吧,我自然有我的打算,冯尚书不是也有自己的打算吗?彼此而已,只要不影响我们共同的目标,这点小事儿无伤大雅吧。”
在一室的沉默之中,她轻轻叹了口气:“马上是父亲的周年,我只是想在他的墓前,告诉他一个真相,他的王上,他的兄弟,究竟为什么要致他于死地。”
结果还没等冯尚书说什么,冯淑妃忽然道:“将军其实说得也在理。”
冯尚书瞥了她一眼。
冯淑妃咽了咽口水,说道:“只要能让河儿顺利登基,王上死没死有什么紧要的?先王千年才走,王上不也一样这么多年好好的,将军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白翎有点惊讶,又立刻了然,朝着她笑了笑,没说话。
冯尚书终于松口:“好。”
白翎没什么反应,倒是冯淑妃似乎松了一口气似的。
白翎想,难怪冯尚书什么事儿都瞒着他女儿呢,说道:“聊一句兴许没什么关系的事情,尚书大人觉得王上真正遗诏写了没有,放在哪儿?”
冯良抬头瞄了一眼冯尚书,见他依然波澜不惊的样子:“依着王上的性格,必然是写了的。遗诏不可能只交给一个人,但我怀疑江贺必然是知道的。”
“江丞相......听说是冯尚书的老师?冯尚书这是问过了?”
冯尚书摆摆手:“不必指望着江丞相,他虽然是我的老师,但是在官场摸爬滚打了一辈子老油条了,我试探过几次口风,都被他一笔带过了,前些日子更是索性装病,连面都不肯见,显然是不想说。”
“江丞相知道内容也不意外,那另一个人呢?”
冯尚书没说话,看着白翎的反应。
她微笑:“尚书大人不会以为是定远侯府吧,你觉得我要是看到了诏书,还会来帮三殿下?”
冯尚书啜了一口茶:“原本我以为是侯夫人,毕竟她前些日子频繁出入王宫,如今想来胡江天也有可能,再不然御史台那边......楚辞?”
母亲频繁出入宫禁,又躲出东京。胡江天是九门提督,管着东京大部分的军队,御史向来被认为是清流之中的清流,说话也有公信力,确实想哪个都是有可能的。
“那就祝你们......马到成功。”白翎起身,带起斗笠,“我不便多待,先离开了。”
白翎走后,冯淑妃终于忍不住道:“父亲,白翎真的可信吗?她到底是为什么才帮我们?”
“定远侯府的爵位。”
“爵位?那东西就算她不做什么,不也一样迟早要给的。不过是王上扣着罢了。”
“不是替她弟弟要。”冯尚书说道,“她自己要。”
“她......”冯淑妃似乎终于明白过来,“她想做女侯爵?这不是痴心妄想。”
冯尚书倒是不觉得:“只要能帮我们,我们有管她是男的女的呢?我倒觉得她可比她那个弟弟合适多了。”
冯淑妃半晌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野心真大......”
冯尚书抬了抬眼睛:“你若是能有她的一半儿,今日三殿下早就坐上那个位置了。”
“父亲——”
“好了,近日在宫中可有什么异常?听青栀说这两日你动不动就大发脾气。”
“她就会给您告状。”冯淑妃嗫嚅着说,“也没什么大事儿......”
冯尚书没说话,等着她继续说。
冯淑妃咬咬牙:“我觉得王上我开始怀疑我了,他近来对我很是冷淡,甚至都不来我的重华宫了,每天吃住都在甘露殿,连接见朝臣都在那儿。”
冯尚书明白,这不是什么失宠,更可能是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