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鹤卿急急忙忙跑过来的时候,白翎问楼棣:“你不打算回避一下?”
楼棣笑嘻嘻地说:“我看起来又不是柔然人,何况就算躲开也没什么用,蓝先生一看我的方子就知道写这个方子的肯定是柔然人,肯定要问的,而且他早就知道我在这儿不是,瞒着他也没什么意思。”
“你的方子是你写的?”
“当然不是。”楼棣大概是忽然放松了下来,打了个哈欠,“我师父写的。”
“师父?”
“嗯,柔然人巫医一家,我师父自然也会看病,我也是跟着师父学的。”楼棣似乎很感兴趣地在白翎这里左摸摸右摸摸,对矮几上那一套云子围棋和旁边的一套龙泉窑的梅子青茶具格外的感兴趣,在棋盘上自己对着棋谱摆阵玩儿。
蓝鹤卿跑过来本来是想劝白翎千万不要病急乱投医,什么乱七八糟的,医生的话也能信,这病刚刚在圈中传开,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配出来药?结果看见楼棣的时候一下子哑火了。
白翎早就吩咐下去,因着最近军中紧急的状况可能比较多,蓝鹤卿出入白翎的营帐不必通报。
“蓝叔叔!”楼棣似乎和蓝鹤卿很熟悉了,见他跑进来,挥了挥手。
白翎在,蓝鹤卿自然不敢表现出什么亲昵,只是点了点头,“二......殿下。”
白翎将那张药方递给蓝鹤卿,道:“这是他刚刚过来给我的方子,不如你来看看?”
“柔然怎么会有治疗这次瘟疫的药方。”蓝鹤卿的第一反应也是闻到了些阴谋的味道,有些奇怪的看了楼棣一眼。
楼棣无奈,只能把刚刚给白翎讲的又给蓝鹤卿讲了一遍。
蓝鹤卿稍稍安心,拆开药方过了两遍,最终叹了口气:“臣无能。”
“怎么,这张方子有问题?”
“不,是柔然人的医道与中原不同,许多药材只是听说过,若不是跟着将军和老将军来过几次北边,恐怕都没听说过,而如今便是在居庸关待了这么久,这之中的一些药材也只是听过名字而已,连见都没见过,又怎么知道药性如何,是否相冲,实在不敢说。”
白翎明白蓝鹤卿的顾忌,若现实真的是小说话本,反派只会给正派的药里面投毒,那就简单了,让楼棣自己喝一碗就是了,但问题是药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有些东西对于别人来说是毒,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就是药,得了病的喝这药是药,不得病的喝药就是毒。何况楼棣自己也是萨满,谁知道又有别的什么法子呢。
蓝鹤卿没说这药能治或者不能治,白翎明白,这是很聪明的做法,若是他说能治,结果这药真的治死的人,必然是他的责任。若说不能治,结果这药真的管用,因为他的一句话耽搁了救治,也一样是他的责任。就如同宫中的太医都不敢下重药,大部分都是些喝了有用没喝也无所谓的方子,就是怕到时候真的出事了追究到自己的头上。
但这群太医们能躲,白翎不能躲,她的命令就是这些将士的命了。
“方子......方子里的药要找,你们治病的方子也要找。”白翎道,“这上面的药未必都有,恐怕还得要一段时间来收集,燕北城中虽然有不少柔然商人,但是几乎没有大量贩卖柔然那边的药材的,天一亮我去找一趟高和。”
蓝鹤卿自然称“将军英明”。
楼棣明白白翎到底是相信他了,终于在折腾了一晚上后轻轻松了口气。
这也就导致他更加肆无忌惮了一点,在蓝鹤卿走后,楼棣在那一套梅子青的茶具之中翻到了一个玉做的小瓶子,看起来很精致的样子,问道:“这是茶叶吗?怎么放在茶盘之中?”
“那不是茶叶。”白翎摸着他的头道,“那是今天你要是没说服我,给你准备的东西。”
楼棣顿了半秒,随后干巴巴地:“哦。”了一声,然后把手中的小玉瓶轻手轻脚的放回了茶盘之中,随后像是受惊了一样的窜到了白翎的怀里。
又被她拎了下去,道:“这要是害怕,两日你可以待在我这儿。”
楼棣显然有点被吓到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白翎也没强求什么,道:“那你自己回去,我要出去一趟。”
白翎没说话,直接叫秦且红牵了快马来,一骑绝尘离开了。“我能去看看白翦哥哥吗?”楼棣真诚地问。
“不行,将军没有吩咐。”秦且红道。
“那蓝叔叔呢?”
“也不行,将军没有吩咐。”
楼棣明白了,说到底若是白翎真的防着他,他什么也做不成,所以白翎才会更放心用他的药。
楼棣摊在轮椅上,深感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柔然的药材?”高和听到这个要求很奇怪,“为什么忽然想到用柔软的药材?”
“最近军中流行风寒,偶然得了个方子,说是柔然的药材很有用。”
高和一脸“你当我是傻子吗?”的表情。
“柔然人之前确实试过往这边倒卖药材,但赔了几次也就不干了,一来他们那些药材确实产量不高,二来中原人也普遍并不相信他们的萨满,就算到卖到这边来,也是给在燕北城居住的柔然人,但也就燕北有柔然人了,再往南还哪里有呢?于是也就都不干了。”高和顿了顿,“只怕不只是风寒吧。”
白翎顿了顿:“高太守听说什么了?”
高和叹了口气:“不是听说,我只是想问问白翦还好吗?之前为了沐沐的那点事儿,他都要亲自跑过来陪着你,如今既然是正事,而且是大事,若是他还好,怎么会只让你一个人过来?他身体还好吗?”
白翎沉默了半晌:“恐怕——不太好。”
白翎把军中恐怕发生瘟疫的事情告诉了高和,高和叹了口气:“刚刚你过来问我柔软的药材,我就原因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