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棣说是没事,却明显眼睛红了,不敢看白翎,反而把头扭了过去。
白翎道:“啧,你小小年纪的,怎么这么悲观呢?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不会又哭了吧?”
楼棣吸了吸鼻子,鼻音依然浓重,道:“谁哭了?我没哭。”
“唐国确实答应了他们,但那与我有什么关系。”白翎道,“此时把你交出去,岂不是与出卖朋友没什么差别了?”白翎捏了捏他的脸,“我们都决定了,还是把你养丧一点,按称卖给楼樾赚得更多些。”
楼棣猛地扭过头,直勾勾地看着白翎:“真不会吗?真的吗?”
白翎挑挑眉。
楼棣像是一下子松了口气似的,将手炉一扔,伏在白翎的胸口,眼泪就直接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你就知道欺负我——就会骗我——”楼棣断断续续地哭道。
白翎替他顺着气:“就这么怕被我们卖了?那你还来我们这儿。”
楼棣摇头,断断续续地讲:“我不怕、我不怕被、被你们丢掉,你们不是、不是那样的人……除非……”
“除非什么?”
“如果我真的被交出去了,就是哥哥不好了……他没法给你们许诺的利益……我也就没用了……你刚刚、咳咳、刚刚说要考虑把我交出去,我想、是不是哥哥已经……”
“没有,我只是开玩笑而已。”白翎连忙道。
楼棣再往白翎怀里钻了钻,白翎用了些力气抱他,让他更有些安全感,楼棣颇为得寸进尺道:“姐姐再抱紧点。”
“好好好。”白翎哄道。
“姐姐,胡尔仁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信我,我比你更清楚。”楼棣道,“什么忠于果斛力,他只会卖弄自己的忠诚,实则是因为他知道哥哥忌惮他,所以只能抱紧果斛力的大腿,他才不在乎果斛力是死是活。他背叛哥哥,不过是因为背叛更有利,如果有一天哥哥给了他更多利益,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跪下来唱赞歌。”
“好啦,不必解释,我既然说了,就不会食言而肥。”
“他真的不知道此事?”严峣皱眉道,“他是说完全不知道唐军闯大营的事情吗?”
“不,他知道,而且听说是柔然人后,猜出来是那群贵族派来的人了?”
如果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要怀疑是不是故意瞒着什么事情了,毕竟白翎虽然开玩笑般告诉楼棣不要随便出门,被看见了不太好。但却没真的派人守门。
严峣叹了口气:“那是我怀疑错了。”
“没有。”白翎安慰道,“他......终究不是自己人,你多戒备一些还好,我于这些事情之上不够细致,也亏得有你与小翦。”
“冯三初的信送出去了。”严峣道,“说起来,若是乐康胥真的出手,是会继续挑动柔然两边继续打呢,还是......”
白翎慢慢琢磨着其中的意味,道:“我倒是觉得,乐康胥似乎更偏向胡尔仁。”
严峣叹了口气:“可惜我们的暗探很难打入柔然人的内部,不然好歹能知道的再清楚一点。”
确实,胡尔仁也好,楼樾也好,他们的消息大多来自于楼棣和高和,靠这种消息叫白翎做决断,才是真的苦了她。
五月的草原在白日里只觉得舒爽,夜里却依然寒凉,这两日天气尚好,夜里已经能听见草虫的鸣叫。
白翎躺在山坡上看着满天星斗,躺在严峣强制她带上的皮毛披风里——她倒是不怕凉,只是前两日下过雨,草地多少还带点湿意。本来是劝她不要出去,但白翎喜欢雨过后泥土和草地的气息。
何况......
白翎刻意放空了脑子,拿起酒囊抿了一口。
是家那边的金茎露,平日里甚至是贡酒,这儿能弄到的自然不是贡酒的滋味,不过是打了个金茎露的名字罢了,喝着甚至不算绵软入口——当然在唐国这个地方,他们都格外喜欢烈酒,在一众烈酒之中,这也算是勉强好入口的了。
但白翎依然喜欢。
好像喝了这种叫“金茎露”的酒,自己如今就在繁花锦绣的东京城了似的。
白翎闭着眼睛,默默感受着风吹过草叶,吹拂在自己的脸上,带着点凉丝丝的水意。一种格外的轻松涌了上来。
她特意嘱咐过不要随便放人过来,所以也不必担心有人过来打扰她。
当然,除了......
“姐,原来你躲在这儿偷偷吃酒呢?”白翦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最近营中无事,为了防止这些显得打屁的士兵没事再养起来什么酗酒赌博之类的嗜好,白翎特意嘱咐不如弄些比武之类的活动,她自掏腰包添点彩头也是好的。
于是基本每个月都会有所谓的“武林大会”,自从白翎偶尔会去挑人加入定远军的说法传开之后,夏军之中的积极性更强了。此事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听闻冀军和雍军那边也听说了,最近正筹办着也弄一弄,彩头什么的倒是其次,主要是别人处比自己的热闹叫人听着心痒痒。
今日正是“武林大会”,白翦素来喜欢去那边玩,有时候还亲自下场打两把——自然没人敢打赢他就是了。
“今日你怎么不在那边玩?”白翎眼睛都没睁开,问道。
白翦听着像是在身边坐了下来,草叶之间一阵声音,道:“没意思,他们都让着我,打得不痛快。”
白翎笑了笑:“怎么,非要输了才痛快?”
“输赢我才不在乎,只是他们不敢放开手脚来打,这才是最没意思的。”白翦打了个哈欠道,“姐你怎么也没去,出来借酒消愁啊。”
“你当我是你嘛?”白翎抬了抬眼皮,“谁喝酒非得是为了消愁了。”
“哦?那是为什么。”白翦过来拿走她的酒囊,喝了一口,道:“嚯,金茎露——假的,口感真差,这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