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冯德上来了,娘家别的兄弟眼红了,都张罗着让母亲把人送进来,母亲一开始都拒绝掉,但冯英这个实在是冯德亲自求的,母亲才没法推辞,想着也塞到父亲那边去。
结果本来父亲是打算瞒着外边,收个亲兵得了,这个冯英倒是嘴巴紧,外边却有个大嘴巴的爹,到处说自己家的儿子就要进定远军中了,而且去了就是亲兵。而且在外边仗势欺人,还和人起了冲突。
严宗锦要脸,就算暗地里开后门,也不会拿到明面上,如今面上被人戳破了,自然不肯,于是直接告诉母亲两个字“不行”。
原本母亲也没有这么执着这件事情,但是既然已经说了可以,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再悔改就让人觉得面上无光,何况娘家的兄弟还天天去她那儿请罪,于是也不肯罢休。
原本大嫂嫂进门之后,还能劝两句的,结果因着嫂嫂有了身子,也不好挪动,何况若是真的是父亲和母亲吵起来,大嫂性格温柔,她又哪里劝得动?
就算劝的动,又有几家的儿媳敢娶管公公婆婆的别扭的,长辈的事情就是一笔烂账,亲儿子都未必管得住,闹到还能叫她挺个肚子去撞这个霉头吗?
于是大哥才写了信叫他想想办法,他索性把冯英调到自己身边,一来,如今他带着的是夏军,算不得定远军,全了父亲那边,确实父亲没有放自家人进定远军。
二来虽然没到父亲身边,却在严峣身边了,外边人未必分的那么清,也算是过了。
但此事不怕一,怕的是开了这个先例,以后源源不断的麻烦,于是严峣也写信给了母亲,委婉地表达了一下“下不为例”的意思。
但具体怎么样,严峣心里也没有底,大哥虽然在东京,可他的性子对上司对属下都好,可惜唯独不会对家里人有什么表示。
更为难的是,父母之间的事情,说什么都是错,如今父亲在外领兵还好,不知道还有几年乞骸骨,到时候只怕二人吵的更厉害,只怕那时候严峣在中间受的夹板气更多。
严峣颇为头疼,若是之后白翎真的嫁进严家,严峣也很难想象白翎会处理这种鸡零狗碎的事情,何况严峣也不喜欢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丢给别人。
所以还是得自己慢慢摸索。
母亲要抬举娘家的人,说道底是心慌,父亲步步高升,自然有自己的亲信,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也谈不上亲近。若是都这样也就罢了,母亲也就偶尔能和定远侯夫人聊上几句,老侯爷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家里一儿一女,都是梁夫人生的,连个丫头都没有。其实老侯爷在东京也只是个特例,不然白翦不也小小年纪天天往花楼跑。
但母亲只认识梁琦,自然只能是越看越赌气。甚至有一次托人在信中写(母亲不识字):你得向着娘,若是你爹是个好的,哪里来的严崎?
严峣想,若是父亲真是个不好的,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只有一个严崎。
但这话他不能说,不然母亲更被刺激到了。
于是母亲和父亲之间就仿若打仗一样,一个进一个退,一个强一个就要弱——把日子过成这样,严峣也很无奈。特别是严家和冯家都是大家,都是一大家子的亲戚,其中谁对谁错就更复杂了,有时候严峣也有点羡慕白家,两边基本都没什么亲戚,过年都不怎么用串门。
严峣打定主意不抬举冯英,不然还是往两人之间加一把火,面子上过的去就行了,道:“谁的信,放了吧。”
冯英连忙道:“属下没看呢。”他格外的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了什么,
严峣点点头,却在接过信时脸色微变。
信的一角画了一个柔然文字,严峣认出那是上次楼棣在这儿时写的他的名字。
楼棣写来的信?
严峣刚匆匆扫了一遍,脸色越来越坏,刚起身,接过就听冯英气喘吁吁地来报:“外边,外边有个断了腿的小孩儿坐在轮椅上,说要见将军呢。”
严峣觉得头更疼了。
信不是楼棣的,而是楼樾的,他以私人名义写给白翎,但白翎不在,自然是传到严峣这儿。
柔然内部果斛力王子的旧部发动叛乱,而且规模还不小,楼樾请白翎照看一下他的弟弟。
楼樾写道:如果他在叛乱中活着回来了,他会拿金银珠宝去赎回他的弟弟——只要是活着的,若是他死了,他弟弟就是他遗嘱之中唯一的继承人,到时候他的遗诏和下一任名正言顺的柔然王都在夏国手中,也能弥补一二。
简直荒谬!
严峣没让楼棣进来,这两天天气还算不错,就看见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侍卫——身上还有伤,显然是一路打过来的。楼棣身上也有血迹,但看起来不是他的,尽管这两天还算暖和,楼棣依然裹着大毛的毯子,平静地望着严峣,“你们白将军不在?”
严峣笑了笑,道:“怎么不装哑巴了。”
楼棣往椅子上靠了靠,咳了几声,脸色通红,声音有些低哑:“如果她在的话不会让你来接的。”
“接?”严峣笑笑,“只怕是想错了,柔然和盟军还在敌对,二殿下孤身前往,怎么还能指望我们接呢?”
楼棣没说什么,倒是那个破破烂烂的侍卫似乎是愤怒了,刚要摸向腰间,却被楼棣拦住,道:“若你真的认准柔然与你们敌对,就该连见都不见我,直接叫手下杀了。”楼棣似乎没什么力气,靠在椅子上。
“你说的对。”严峣冷下脸,道,“我不愿意对一个手无寸铁之人下手,若是收留了二殿下,只怕改日旁人都要传我夏国通敌了,二殿下请回吧。”
楼棣咳得平息了,才笑了笑,道:“怎么算是通敌呢?明明是你们俘虏了柔然王的亲弟弟。大功一件呀。”
还没等严峣说什么,那个侍卫大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