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白翎颇有些如释重负的意味,白翦难得却有点儿沉默,半晌,道:“姐,刚刚若是他不肯说,你真要杀了他母亲来威胁?”
“不会,对他母亲动手才是真的结仇了。”白翎淡淡道,“但以绝后患,他是绝对不会留的,他一死他母亲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白翦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白翎明白他的心结:“若我真说要杀他,你要来阻止?”
白翦沉默了半晌,要是以前他肯定信誓旦旦的说,我一定会阻止的。但现在他也说不出来这话。
白翎轻轻嗤笑了一声,道:“你当高和把他送给我们是做什么的?”
“前些日子......听说高河同意让季沐沐去北边儿了,是因为这事儿吗?”白翦道,“高和恼怒之下要借刀杀人?或者也有可能纯粹是我们偶然才发现的,高和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白翎瞥了他一眼道:“这话你听着靠谱吗?”
白翦难得垂头丧气:“不靠谱。”
“这不就完了。”白翎道。
白翎明白白翦难过的不止是“要杀人”,而是高和在借刀杀人。
“姐,你怨恨高和吗?”
白翎道:“若不是他把冯三初推上前面来,我们怎么知道冯三初是唐王的暗探。要是他反应过来我们之前去他那儿调查,说到底是为了构陷陆长青,而是推断出夏军内部的不和,报告给唐王,那才是大患——说借刀杀人到底有点儿过分了,最多算是互帮互利吧。”
白翦似乎松了口气,没再说话了。
这两日蓟京的天气并不怎么好,天总是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似的,阴天下雨本是正常事儿,只是这雨偏偏又没下,只觉得那乌云仿佛就积在天空上,沉沉的压下来,天气也闷热。叫人不敢出门儿。
一回到鸿胪寺,就见秦且红迎了上来,道:“将军,之前门外有个汉子,自称是信使,从居庸关来,信我收着了。”
白翎一愣:“快拿来,可是居庸关出了什么事儿了?”
“不是急件,看着不像呢。”秦且红道。
白翎松了口气,最近到底是在蓟京,唐国都城,人家的王城脚下,白翎也不敢太放肆,所以冯三初的事情处理的几乎是小心翼翼,所以最近多少有点草木皆兵了,以为居庸关也除了什么事情。
展开信件,原来只是她来了蓟京之后,因着太忙,所以没来得及回信,严峣实在担心,才写了信过来。
他一向是报喜不报忧,信中自然是“万事安好,勿虑勿念”,“舟车劳顿、望君珍重”,偏偏信中还带着一股“我就是问问你,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责怪你不回信的意思”“我只是告诉你我挺好的,你好不好我无所谓的”
这信写的茶里茶气,那股幽怨的劲儿都快算是“力透纸背”了,白翎一边是愧疚一边又有点想笑,继续读下去......
“严峣的信?”白翦道,“居庸关出什么事儿了?”说着就要抻着头来看她的信。
“没有事儿就不能写了?”白翎把信收了回来,盖住,显然是不让他看的意思。
白翦明白了,露出颇为鄙夷的表情:“咦——黏黏糊糊的,和新婚的小夫妻似的。”
“少来调侃你姐姐。”白翎道,说着往自己的屋子里走。
秦且红道:“这天气闷得紧。馆舍下已备好热水,小侯爷可要去洗一洗,好好歇一歇?”
白翦看了看天,道:“还早,只是天色暗了些,我歇不住,还是去马场跑两圈儿吧。”
秦且红知道这位小少爷是个精力旺盛的,叫他这个点儿就洗洗歇下实在是不太可能,于是只劝道:“眼看着天就要下雨呢,马场到时候又是泥水,再跌了怎么才好?不如在院子里舞舞剑,打打拳,也不至于被天气败了兴致不是。”
秦且红这话说的妥帖,白翦也明白,倒是第一次正眼看了看这个跟在姐姐身后的女子,道:“你倒是比我姐说话好听。”
秦且红连忙道:“哎呦,只不过是因为从将军那儿多了解了小侯爷一两分,才能说的合了小侯爷的性子不是。”
白翦没说话,拔出剑来,一式仙人指路,显然是要在庭院之中练剑了。
秦且红识趣儿地走开了,进去在白翎身边伺候去了。
白翎并没有回信,而是摩挲着那张信纸,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见秦且红走进来,忽然开口道:“如今是什么日子了?”
“前儿刚过春分,马上就是清明了。”秦且红道。
秦且红存了猜白翎的心思的意思,见白翎似乎有些枉然,又问是什么日子,想着大约是赶着快要清明,恐怕严郎将在信中提到了,又想起老侯爷来,才会如此态度,结果白翎听到“清明”并没有什么意料之中的表情,反而是惊讶了一下:“是了——父亲已经走了大半年,只是恐怕若是想要回去上一炷香已不大可能,我且斋戒几日,好歹全了孝心才是。”
不是这事儿。秦且红想道,最近还有什么事情严老将军?严崤?他正在东京等他儿子出生呢,陆家——陆家早倒了,王上的旨意呢。
那能是什么事儿?秦且红能站在白翎身边这个位置,靠的就是懂这位女将军的心思,现下却忽然发现她究竟想的什么,自己居然摸不到边儿,自然有些慌了起来。
清明清明......秦且红忽然福至心灵似的说道:“小侯爷的生辰是什么时候来着?”
“二月二十八。”白翎道,“蓟京的事情结束恐怕是要清明之后了,回去又要小半个月——只怕是只能再路上了。”
原是因为这事儿。秦且红道,白翎不是敏感的人,别说弟弟,她连自己的生辰都要别人提醒才成,只怕是严峣在信中提起这件事情,白翎才会想起来。
秦且红有点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