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事......说出来怕污了你的耳朵,索性就算了。”严峣道。
“小翦不会直接去提人了吧。”
“没有,他来找的我,被我拦下来了。”严峣道,“审理案件尚且要讲究一个人赃并获,如今这个时候我们没证据便去捉人,传到东京只怕不好听。”
“你不必担心这事,容我想想,要处理就要弄个大的。”白翎道。
“这个时候?若是柔然......”
“所以总得我调查清楚了,具体是什么情况,才好决定什么时候下手整治。”白翎道,“军中不是朝堂,不讲求温水煮青蛙各打三十大板那一套,不动就不动,动必然是雷厉风行。”
“确实,我本也是这么想的,夏军那些什长伍长,百户千户,都是老兵痞子了,糊弄上边的人有一手的,若是白翦莽莽撞撞地过去,证据又不够,再让人顶回来,到时候再处理这件事只怕更难了,此事你要带着小翦吗?”
白翎摸了摸下巴:“带着吧,有人如果在明,我在暗多少会更容易一点。”
严峣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奇了奇了,以你的性格不应该嘱咐一大堆有的没的然后叫我派手下去嘛。”白翎惊奇道,“怎么没动静呢?”
严峣道:“此事不过是依仗着你没经验,几个胡闹的兵痞或是还认为你解决不了,岂不是太小看你了。”
“不愧是我家阿峣。”白翎拊掌笑道,“等明儿叫上白翦商量商量。”
其实这件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摸清下边是谁盘剥粮饷,倒卖辎重,如果已经成了风气,那就抓大的敲打小的,这些白翎已经和父亲学得很熟了,就算其中有差池,也出不了太大的岔子。
但陆长青在其中,却是给白翎出了难题。
白翎倒不是觉得陆长青和这群人同流合污,严峣说他可能被下面的人瞒住了,倒兴许是真的,但自己或者白翦若是贸然插手下面的事情,会不会让陆长青觉得被怀疑,自己不再被重视了?
而且如果到时候真的查到了陆长青身边的什么人,怎么把握其中的度,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说重了,这是父亲的老臣和白翎白翦这两个“幼主”之间的矛盾,父亲刚走时大家都一阵忙乱,紧接着又是柔然人的居庸关之战,这两个堆在一起,倒是把这个矛盾按住了,但总归要浮出水面的。
严峣要把小翦拉回来,却不肯插手这事,也是这个道理,若说老臣,严家更是父亲的老臣,严峣本人又和白翎白翦关系都不错,若是插手只怕到时候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白翎有时候也是一边感慨严峣在这种事情上的面面俱到,一边又觉得严峣实在是太敏感,陆长青的事情也是,严崎的婚事也好,过于谨慎妥帖反而显得生分了。
“听说了吗,好像最近上边有人要查军纪?”
夏军军营之中,不知怎么的传开这么一件事情。
“瞎,你别好像了,就是,我二伯家有个侄子,就在定远军里做事。”
“怎么忽然要查军纪,哪个好汉捅上去了?”
“哪是哪个好汉,是那个小杆子。”其中一人不敢直说,比划了一下,“得罪了张百户,被安排去修居庸关的城墙,结果好死不死,小侯爷去的时候晕了,小侯爷那能不问前因后果吗,差点就要提剑杀过来了。”
“那怎么没来呢?”一人颇为遗憾道。
“你傻呀,他杀一个张百户有什么用,杀了张百户,还有李百户,刘百户,杀得完么。”壮实的一人不屑道。
“倒是那个小杆子走了大运了。”一个中年汉子道,“你没见他从小侯爷那儿回来,瞎,说吃了那么大一包的肉干,带着糖霜的橘子干,还有我在京城都没吃到过那么俊的小点心。”
“你就听他吹吧。”那壮实的哄笑道。
“你们不用不信,他可是都带回来了,宝贝似的藏着,我好说歹说才肯给我一块尝尝。”
“真的?小侯爷居然准他连吃带拿的?”
“小杆子说,本来他是饿极了,想着无论如何做个撑死鬼,也好过饿死,结果被小侯爷看见了,瞎,这要是别人,肯定就等死了,结果小侯爷一笑而过,竟然叫人给他包了一堆东西回来。”中年汉子不无艳羡地说道,“这也就是小侯爷了。”
“得了吧,我们连饭都吃不上,小侯爷倒是吃香的喝辣的。”
“呸,我们吃不上饭干人家小侯爷什么事,我们吃不上饭是因为那杀千刀的张百户,我那二伯的侄子可说了,人家定远军中吃的可好了,一天三顿两顿干的,两三天就能吃一次肉呢,过年的时候记得那个羊汤不,白将军可是搞来了一堆羊给他们过年。”
“人人都有份?”
“可不是,人人都能捞着好大一块羊肉。”
“人家吃肉我们喝汤就罢了,妈的,汤都喝不上。”
当兵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一样的扛枪一样的卖命,谁不希望卖得舒坦一点儿。夏国不比唐国,那唐国几乎一半的赋税都给军队了,当兵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夏国没有这样的风气,当兵也不过只是一种出路罢了。
看着唐国的军队趾高气昂的也就罢了,怎么自家的军队还要分出个三六九等来,几人面面相觑,说不出个所以然。
“妈的,要不是当时老子入伍的时候,定远军的征兵令已经结束了......”
“要不是我当年身体不好......”
“要不是......”
众人纷纷找理由,结果忽而有人道:“张百户怎么今日没来?”
“关大哥,关大哥,你猜、你猜我、我看见什么了?”那边小杆子气喘吁吁跑过来。
“你省着点吧,后边有人放狗追你怎么着,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