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是你害死的吗?”
司沅面无表情,声音无波无澜,就像一潭死水。
白幼蓉眉梢一挑,颇有些玩味儿,“看来我们的长乐公主并不傻啊!”
“从前我确实让人给她下毒,吊着她的命,等我回来。可,至于后来,你觉得呢?”
“你自己想想,你们几个我想杀的是谁?”
“元氏不是他心之所系,我又无望嫁给他,我还杀她干嘛呢?”
司沅重新站起来,“还有别的吗?”
“李淑妧你还真的是——”
白幼蓉正笑着,冷不防被人按到在地,就连嘴边的话都被生生打断。
她一回头,只见两个侍卫死死抵住她。
亭子外,李弘暄慢慢走上前来。
玄衣玉骨,冷若冰雪。
直到看到司沅,一眼冰霜化作春水,“刚刚才忙完,有些迟了。”
“没关系,”司沅缓步走去,“坐得久了,有些凉,我们回去吧。”
李弘暄笑笑,一伸手,有人将披风奉上。
他低下头,仔细给她披上,“我就知道你没带。”
“李淑妧,你个——”咬牙切齿的叫骂还未及出口,便被侍卫用布塞住嘴。
“陛下。”侍卫跪地请示。
李弘暄浑不在意,好像天地间,再没什么比起给司沅系披风更重要的事了。
“好了!”
待披风系好,李弘暄松开手,才随口道,“听公主的。”
白幼蓉被按在地上,瞪着眼珠,支支吾吾的挣扎。
司沅眼睫轻颤,抬眸看向李弘暄,“送去内官狱吧。”
李弘暄抚了抚她的头发,眸中宠爱不加掩饰,“好。”
白幼蓉一边挣扎,一边被拖了下去。
李弘暄细细瞧着眼前的人,“想去哪儿?”
昭华殿?甘泉宫?
司沅摇摇头。
这样大的皇宫,该去哪儿呢?
她也不知道。
李弘暄轻轻一叹,将她揽过,“走吧。”
“好。”
甘泉宫,他的寝殿内。
司沅面对着墙,躺在他的龙榻上。
李弘暄以为将她哄睡便离开了。
可是司沅很清醒,根本没有睡着。
白幼蓉。
她知道白幼蓉是故意说那些话的。
司沅重新住进甘泉宫。
这点,并不意外。
也算,正中下怀。
李弘暄又将她带在身边,就像之前她生病的时候一样。
司沅没有拒绝。
他见外臣,她就等在偏殿。
他批阅奏折,她就满屋子闲逛。
他看书写字,她就整书架乱翻。
这日,李弘暄下朝后,又被几个大臣拖住议事,司沅也懒得听,便同往常一样四处瞎逛。
经过这段时间有意无意的探索,她几乎对整个宣室殿布局已是了若指掌。
这是第三间。
司沅好不容易打发了宫人,确定没人跟来,进去前又谨慎朝两边看看,才小心翼翼推门而入。
她要去找岁举记录。
只是前朝资料,找起来比较费劲。
李弘暄处理政事一向都是果断决然,司沅知道她的时间实在有限。
所以,她必须加快速度!
一排排架子,一个个盒子,关键还全部都是繁体字,她看到最后已是头晕眼花。
本就是偷偷溜进来的,又不能动静太大,省得引来看管。
司沅边找边往门口看,怀里像揣了只兔子,从进门起,就不停的在她怀里跳着。
司沅叹气,这翻找资料没人帮忙,无疑是在大海捞针!
她咬着牙,一个一个看去。
忽然,眼睛一亮。
建兴一十五年!
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一排了!
巫蛊之乱,就发生在建兴一十五年。
根据白幼蓉所说,姜贺必然是这一年被举荐的。
司沅一个盒子接一个盒子翻找。
起飞的手突然一顿,她目光落在盒子侧面,
姜贺!
就是这一个!
司沅靠着架子,抱着木盒缓缓坐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手抖得厉害。
找不到的时候,她拼了命找,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却——
司沅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将盒子打开,一册册越过,终于到记录姜贺的那一册了!
司沅惊了!
为什么单单少了这一册!
她索性将盒子里的书册全部倒在地上。
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内,光影交错,恍恍惚惚。
一册册看去,真的没有!
“你在找它吗?”
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司沅一抬头,眼前正是她要找的那册。
李弘暄俯下身,将记录姜贺的那本递到她的面前。
司沅浑身犹如石化。
李弘暄微微一叹,蹲下身,与她面对面。
琥珀色的眼眸静静瞧着她。
“你是想找姜贺吗?”
司沅望着那双眼睛,不知该作何反应。
一国之君,无所顾忌,揽过她的肩,陪她一起坐在地上。
握着她的手,一页页翻去。
直到姜贺那页,他才停下。
偏过头,“是我。”
司沅目光定定落在举荐人名字上。
李弘暄松开手,抚着她的头发。他的手轻轻柔柔的,是无奈,也是心疼。
“那次举荐,你应该知道的。”
司沅侧过脸看他,“我应该知道?”
李弘暄轻轻点了一下头,“你不是还跟我说,下次搞竞拍,价高者得吗?”
司沅像被人当头一棒!
自己当时还收到一大堆礼品。
那些东西还被全部用来资助收留的孩子。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不声不响的在布局了?
怪不得!
姜贺从没带人来搜她的昭华殿。
甚至,她跑去东宫,只在门口喊了几声,姜贺就允许她进去。
即便进去,也没有真的为难她!
只叫她不要多管闲事!
司沅猛吸了口气。
“李弘暄。”
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是垂着头,吃吃的笑了。
就像内心有一座大楼轰然倒塌。
司沅跪起身,猛然一把揪住李弘暄的衣襟,眼泪也跟着往下掉,“你就是白幼蓉口中的那个幕后神秘人吗?”
司沅粗鲁的行为。
李弘暄完全不在意。
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他抬起手,轻轻帮她擦着眼泪,“沅沅,别哭。”
“所以,白幼蓉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司沅只是盯着他止不住流泪。
“为什么,李弘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