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等初夏吐完再进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从她第一天接触医术的时候,小姐就告诉过她,残肢和断臂都是必不可少会接触到的东西,如果要走这条路,就必须克服自己的心理。
初夏没有实战过,但是她见过很多血腥的场面,郡主府总是遭遇攻击,总是会有很多受伤的人和尸体。
刚才她只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稍微缓缓就能接受了。
初夏接过药箱,熟练地带上手套,开始处理伤口。
上官夜阑微微看了一眼,初夏手上带的那是什么,看起来好奇怪。
心中好奇,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打扰初夏的时候,于是他把上官夜风拉到一边,问道:“初夏姑娘手上带的那个是什么呀?”
空桑钦知回答道:“是手套,羊肠做的手套,是郡主给初夏做的,说是处理伤口的时候带上,就不会感染了。
至于感染是个什么东西,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上官夜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果然还是计淼白的杰作呀。
初夏开始处理第二个人的伤口的时候手还会抖,到第三个人的伤口时已经正常了。
她的眼里只有伤口,没有嘈杂的声音,没有受伤者的惨叫。
空桑钦知和上官夜阑闲聊完,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初夏专注着眼前的事情,周围的兵荒马乱都与她无关,她只要站在那里,就有让人安定的能力。
早一些遇到初夏就好了。
空桑钦知唇角泛起一丝温柔的弧度,完全不复平日里的情场浪子印象。
正当空桑钦知看得入神的时候,初夏正在治疗的那个人猛然挣开按着他的人,狠狠朝初夏打去。
“滚开,滚开,我不治了啊,我疼死了,我快要疼死了!”
初夏呆愣愣地半跪在地上,她手上还有一把小刀,但是那个小刀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杀人的。
怎么办怎么办?这个人的拳头好大,她该不会被打死吧?不不不,她没有见过拳头打死人的,最多就是打伤。
可是打伤也很痛呀,会不会他打完之后,她也躺在这里面了呢?那这么多的伤患怎么办?
到了这个时候,初夏脑子里还在想着患者?
“小心!”
关键时刻,空桑钦知一把将初夏拉开,自己挡住了那人的拳头。
“嘶。”
空桑钦知万万都没想到,一个伤患的拳头力气能有那么大?都快要赶上他了,这真的是伤患吗?
他不知道的是,刚才那人亲眼看着自己的皮肉被割断,胳膊从身体上掉了下来,这种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疼痛,让男人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初夏被抱在怀里,整个人都还是傻的,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这种场面她还真没见过。
何止是初夏没见过,周围的人也都没见过啊,疼理解,疼得打大夫就不理解,没打着大夫,还把贵客给打了。
完蛋了完蛋了,要死了要死了,这个人肯定要死了。
那个人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挥舞着拳头还要打人,两边的人连忙将他压住。
兄弟,人间很美好,可别着急找死呀。
在那人的嘶吼声中,初夏才缓缓回过神来。
“空桑……钦知,你……你没事吧?你脑袋疼不疼啊?”
初夏很明显被吓到了,说话的时候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连手都在颤抖。
空桑钦知揉了揉脸颊,“没事,这点小伤算什么?小初夏,爷很厉害的,你可不能这么看不起爷。”
没事是真的没事,毕竟空桑钦知从小到大受的伤不管哪一个拎出来,都比现在严重,这点子伤口,他还真的不看在眼里。
初夏看着空桑钦知的笑脸,又问了几个问题。
“你晃晃脑袋,会觉得脑袋疼吗?有头晕、恶心或者呕吐的感觉吗?”
空桑钦知不在意地摆摆手,“好了,没事,你赶紧先给人治伤,等会儿再来看小爷。”
等下爷就得好好装病了,要不一直跟媳妇的感情没有促进的机会,多让人难过呀。
此时上官夜阑收到消息,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钦知,没受伤吧?”
空桑钦知:爷看起来就像是娇弱小姑娘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问,很伤爷的自尊心呀。
“我没事,你扶着我,再找两个人过来,不要让伤患乱动。”
上官夜阑立刻叫来两个人,自己扶着空桑钦知出门。
“你……”
你不是没事吗?怎么还要人扶着?
上官夜阑本来想问,可空桑钦知对他一阵挤眉弄眼,他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
等出了门,空桑钦知立刻推开上官夜阑,“兄弟,小爷帮了你这么多忙,让你帮我一次不过分吧?”
上官夜阑不屑地冷嗤,“让你帮你骗初夏姑娘是不是?钦知,你以为你还是三岁孩子呢?”
小时候装病骗父母,长大了装病骗喜欢的姑娘,来回都是这一套,没个,新鲜的。
不过空桑钦知可没有装病骗父母的经历,他如果想装病躲避惩罚或训练,换来的只会是更严苛的惩罚,他父母才不会心疼他的。
但是这招对于小初夏来说可是完全没问题的呢,小初夏刚才都吓哭了,他要是说他头痛,眼前有重影什么的,小初夏肯定会信的。
上官夜阑:还得是你啊。
在追人这方面,上官夜阑必须得承认,他不是空桑钦知的对手,他先前伤地那么惨,都没有卖惨去博取阿风的同情心。
但是想想这一招肯定是有用的,要不然他回头也试试。
上官夜阑摇摇头,甩掉脑袋里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以后是一家之主,想什么呢?
虽然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件事不切实际,但是上官夜阑心中还是起了一丝丝的波澜。
等初夏结束一天的治疗之后,刚回到房间便被上官夜阑告知,空桑钦知受伤很厉害,希望她去看看。
初夏大惊失色。
中午空桑钦知离开的时候还好的,怎么这会就这么严重了呢?
她连忙去空桑钦知房间,一进门便看到空桑钦知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面色惨白,额头上还不断有细汗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