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的日子很艰难,他们每天的生活就是杀人,杀人,杀人。
饿了只有遍地的尸体,连睡觉都是奢望,她曾经见过很多人刚睡下就被人砍成了两半。
在囚牢里面,所有的人都是敌人,要么去杀别人,要么被人杀。
只有一个人会护着她,但是她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他们是没有名字的,只有活下来的人才会被赋予名字。
在好不容易才来得来的休息空档中,她曾经过问过那个人的名字,他说:“江,你以后叫我江就可以了。”
为什么会是这个名字呢?
江沉默了很久才说道:“科学家说,我是被贫民区的一对夫妻带回去的,他们只是缺少一个劳动力,一开始我的名字是贱,下贱的贱,可能是这个名字不好找工作,他们才给我改名为江。”
计淼白心底有细密的疼痛,原来不被期待的人,连名字都不属于自己。
她开始想要保护这个少年,于是他们两个人联手了,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不知道吃了多少尸体,在囚牢门打开的时候,整个囚牢中活着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突然,一股锥心的刺痛感传来,计淼白从回忆中醒来,原来是一只毒虫咬在了脸上。
计淼白的身上还带着在囚牢中厮杀的血气,精神力全开,身上的毒虫被全部震开,整个沼泽地都因为她的力量接连炸开。
很快,沼泽地上面翻上来很多尸体,腥臭味更加浓郁。
计淼白满身狼藉,从沼泽地中出来之后,再次开始搬运。
南宫明煦和花真找到计淼白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那个从来都像是天神一样的女子,满身污泥,不知疲倦地搬动着尸体和鬼齿。
南宫明煦是得知计淼白离开后追上来的,不管计淼白原不原谅,他都必须说出那句对不起。
到了沼光崖后,和花真一样,都是被爆炸声引过来的。
可看到计淼白的时候,想说的话哽在喉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曾被父亲告知,重名先生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才华的人,他设计出来的武器杀伤力非常强,可以极大减少士兵的死亡。
他也曾见过计淼白从容面对那么多贵族小姐的刁难,不卑不亢,万事皆在掌握之中。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计淼白这么狼狈的一面,青衣上淤泥和鲜血混在一起,发出刺鼻的味道,一点形象也无。
可正是这样狼狈不堪的计淼白,始终没有丢下同伴的尸体。
南宫明煦走上前,轻声说道:“郡主,我帮你一起背。”
花真擦干眼泪,一言不发,和计淼白一起背尸体,主子,我帮你把他们带回去。
一群人从天黑背到天亮,再从天亮背到天黑,终于将所有尸体和鬼齿背了出去。
沼光崖上,计淼白将尸体和鬼齿放进马车,一行人终于踏上了返程。
只是比来的时候,少了一半人。
千辰戳了戳南宫明煦的胳膊,轻声问道:“什么白怎么了?她怎么一直不说话?”
什么白?
计淼白,这是说的郡主。
南宫明煦反应了下,回答道:“这次损失了很多人,郡主心里不好受。”
千辰撇了撇嘴,有什么不好受的,国家和国家之间的动作都是要死人的,这多正常,什么白太脆弱了,这点小事都要难过。
可是这话他不敢说,什么白心可硬着呢,要是他说错话了,肯定会被丢掉。
回到村子后,计淼白将草药交给弟子们,剩下的事情有周胜盯着,她就不用盯着了。
夜晚,计淼白一个人躺在房顶上发呆,南乔见计淼白这个样子真着急。
不说话倒也算了,关键是阿水回来后连饭都不吃,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了,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周胜一拍胸膛,“南乔姑娘,你不要担心,我这就去劝门主下来吃饭,我最擅长安慰别人了。”
于是周胜找了把梯子,爬上房顶开始劝导计淼白,
“门主啊,弟子知道副门主牺牲了,你心里不好受,可是饭还是要吃的,不然副门主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的。”
说着说着,周胜的声音中带了哭腔,副门主死了,他也很难过。
他知道自己没有天赋,人也不靠谱,但是平时他做错事情副门主都很宽容,副门主对他的知遇之恩他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周胜的哭声听得计淼白脑瓜子疼,她干脆直接布了一层结界,将所有噪音隔绝在外。
周胜念叨了半晚上,计淼白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他终于把自己说累了,灰溜溜地下去了。
“哎呀,南乔姑娘,快拿杯水给我喝,渴死我了。”
南乔:要水没有,只有大耳光。
阿水还没吃饭呢,你怎么有脸要水的?
周胜更想哭了。
南宫明煦飞身上了房顶,取出一把竹箫,在结界旁边吹箫,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结界中的人儿。
院中,千辰摇摇头,啧啧,这小伙子倒是情深意重,只可以流水有情,落花无意。
任南宫明煦吹了半晚上的箫,计淼白都没有看他一眼。
第二天早晨,南宫明煦失魂落魄地从房顶上下来了,迎面遇上了南乔,“南宫公子,阿水愿意吃饭了吗?”
一大早的,真是好扎心。
南宫明煦摇摇头,他不知道,他现在也不想吃饭了。
南乔撇了撇嘴,男人真是没用,算了,还是她自己去叫吧。
房顶上,南乔小心地挪动着,“阿水,吃饭啦,你好歹吃点呀。”
但是,计淼白根本听不见。
突然南乔脚下一滑,向院子中摔去。
“啊!”
一声惨叫穿透了结界,吵醒了计淼白。
计淼白揉了揉眼睛,太阳都升得这么高了,好饿,该吃饭了。
跳下房顶,便看到周胜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在地上躺着,南乔还在旁边一个劲儿地道歉。
看见计淼白,南乔瞬间把周胜忘了,“阿水,你下来了,饿不饿?想吃什么?”
“随便,都可以。”
“那行,我现在给你做,你先回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