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淼白心中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果月恐怕危险了。
顺着血迹继续往前走,计淼白看到更多的尸体,心中不好的预感更深。
很快,她看到一片沼泽地,沼泽地很大,一眼看过去根本望不到头。
计淼白脚下附上精神力,悬空走在沼泽地上面,刚一进沼泽地便发现了一具尸体,拉出来后依旧是神农门的弟子。
将人送回岸边之后继续往前走,又发现了几具尸体,再向前走,终于找到了果月的尸体。
将果月从沼泽地中拖出来的时候,计淼白看到了果月身上有鬼齿的叶片,那一瞬间,计淼白都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她的同伴,活生生的一个人,就是为了这个鬼东西,没了。
可是偏偏就是这个鬼东西,能救活那么多人的命。
将果月抬上岸后,计淼白只身一人下沼泽地,在沼泽地下面找到了鬼齿,因为身上有精神力的缘故,计淼白的行动完全不受淤泥的限制。
一趟,两趟,三趟…….计淼白完全不知道自己来回运输了多少趟,她只知道,这是果月拼了命才找到的东西,她得带回去。
细细看去,计淼白的眼中空洞,无悲五喜,只是麻木地搬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沼泽地下所有的鬼齿都被搬完了,果月的尸体旁摞满了鬼齿。
计淼白把果月扶起来,这时候果月的尸体已经开始僵硬了,计淼白干脆将果月抱起来,让果月看遍地的鬼齿。
“果月,你看,我找到鬼齿了,我把鬼齿全弄上来了,百姓们有救了,你不用担心。”
可是没有任何回应,果月不会回应她,神农门的弟子不会回应她,暗卫也不会回应她。
像是在被联邦放逐的小星球上面,没有人回应她。
计淼白抱着果月,果月身上的凉气像是一直钻进了她的心里,冰冷得可怕。
“果月,没事,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神农门以你为荣。”
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计淼白一点一点挪动着鬼齿和众人的尸体。
这片天地间只剩下了计淼白一个活人,她像是一个孤岛,活在一个人的世界中,不眠不休地重复着同一件事。
精神力耗尽,计淼白就用蛮力去搬,搬完鬼齿搬尸体,到最后,身上的青衣已经被鲜血浸湿,鬼齿的汁液也渗进了青衣之中。
可计淼白的神情始终淡漠,她完全将自己的情感封闭了,不会在同伴的死亡中迷失了自己。
没了帝江,计淼白灵魂上的伤口很快崩裂,精神力根本压不住这样的疼痛,计淼白只能抱着自己,将自己狠狠撞在一旁的大树上。
好疼,好疼啊,为什么对她这么不公平?
为什么只有她,要日日夜夜承受这样的痛苦?
她明明是为了保护联邦的人类,和异形王战斗了那么久,才会落得这满身伤痕,为什么她都死了,伤痕却没有减轻?
难道她做错了吗?
为了保护那么多人战斗是错的吗?
计淼白想不通,理解不了,灵魂上的疼痛几乎要将她撕成两半,她疼得无可复加。
脑中忽地闪过一句话,“身上痛了,心里就不痛了。”
计淼白看向果月等人,压抑着心中的狂暴,逐渐后退。
来到沼泽地旁,计淼白撤掉精神力,摔进沼泽地中。
沼泽地下面生存着很多不知名的毒虫,在计淼白进入的瞬间,它们一拥而上,瞬间将计淼白围了起来。
疼痛席卷了全身,计淼白终于知道果月死前到底经受了什么痛苦。
全身都被束缚住,身体被数万只毒虫撕咬着,伤口的痛楚传递到了神经,鲜血和生机慢慢流逝。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腥臭的淤泥之下,计淼白看到了一些画面,她刚出生,被一个美艳妇人抱在怀里,回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豪宅里。
那妇人对她说:“淼白,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就叫淼白,这里就是你的家,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小公主,只管无忧无虑地活着就好。”
时间一眨过了十五年,她从一个襁褓婴儿出落成一个小战士,在联邦学院中,她是最厉害的存在,很快,她将会以士兵的身份进入联邦军队,保家卫国。
可就在她经历的第一场战争中,意外发生了,她为了保护同伴,开发了以往从未有过的技能。
她变成了本体,将敌人杀死。
理所应当地,她被送上了军事法庭,并且被处以极刑。
所谓的极刑并不是死亡,而是重新将她变成最开始的样子,由联邦军队接管,然后经过训练,变成联邦的杀人机器。
她苦苦哀求父母将她带回去,她可以不要这种能力,她可以这一生都坐在轮椅上,她可以是一个废物,只要在他们身边,这就够了。
可是那个一贯会叫她小公主的父亲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他说:“你生来便拥有这种能力,你便应当去发挥你的作用,为了联邦战斗。”
可是与生俱来拥有的能力,不是她愿意的啊。
而且,她没有伤害任何一个同伴,她是有理智的,联邦军队中的大家都可以变身,为什么只有她,要被这样对待?
许久后,她才知道了问题的答案,都可以变身不假,但是大家变身之后普遍都是很常见的动物,只有她,是上古凶兽,九婴。
九婴是邪恶的象征,嗜好杀戮,性情暴虐,所以不管是联邦还是父母,都坚定地认为她早晚会发疯,会伤害整个联邦。
所以他们干脆先下手为强,将她变成联邦的杀人武器。
这一切,都是在重新孵化出来之后,同一间牢房中的人告诉她的,他们是一样的,所以他才知道这么多。
那时候的她似懂非懂,只是对那个名为“命运”的词语产生了厌恶,因为她看到别人都可以在阳光下奔跑,可以吃着鲜美的食物。
而她,只能在阴暗潮湿的精神牢笼里,羡慕着别人。
命运命运,早晚有一天,她非要撕碎这种无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