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拓跋也勋的,正是平南王颜守璋。颜守璋此时也是双目血红,满脸的悲愤。
但是他却始终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落入如此明显的圈套,被人算计。
如果这是贤王府故意放出风来,引得颜家冲动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反而会害了颜如雪。
拓跋也勋被颜守璋这么一拦,也冷静了下来。他面对阿雪的父亲,自然也收起了平日的倨傲,抱拳惭愧道:
“平南王,是我唐突了!险些闯下祸来!”
“勋王,你的心情我又何尝不理解呢?你先随我回颜府,我们细细商议后,再做决断。”
拓跋也勋点了点头,二人调转马头,离开了贤王府。
贤王府前的下人们见状,终于是长吁了一口气,皆有死里逃生的感觉。
刚刚勋王的气势拉满,让他们似乎都已经在虚空中看见了自家的先人,向着他们招手……
拓跋也勋与颜守璋回到了颜府,巧梅红着眼睛出来迎接二人,显然也是刚刚哭过。
她为二人端上刚沏好的茶水,便立在一边,眼睛巴巴地看着老爷和勋王,显然是想听听有没有自己小姐进一步的消息。
拓跋也勋也是看着颜守璋,强忍着心中的焦急问道:“王爷,您可是有了阿雪的消息?贤王那边果然是在使诈?”
颜守璋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阿雪不是那般不小心的人,会做下越狱逃跑,被杀身亡的事情。”
拓跋也勋点了点头,在他心中,颜如雪也不像是那种莽撞冲动的姑娘,每次她看似大胆的行动,其实都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只是不知道这次颜如雪突然失踪,会有怎样的后招。
颜守璋看着拓跋也勋若有所思的样子,将话题引入了正规,他郑重对拓跋也勋道:
“勋王,皇上昨夜已经同意了我北戍的请求,明日我便会率领颜家军北上。我不在的这段时日,还请勋王尽力为思武周旋。”
拓跋也勋闻言,赶忙拱手道:“王爷不说,我也自会为颜将军安危奔走。只是王爷此次北戍,恐怕也要小心行事才好。
我在北境驻守的旧部传来消息,蛮族最近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此时秋收正好结束,蛮族免不了又要南下劫掠百姓过冬的存粮。”
颜思武神色一凛,点头附和:“这些狼崽子,自打上一次让他们侥幸取胜,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可惜我大璟朝中总有见利忘义者,为了蛮族通商那点儿利益,总是对出兵蛮族横加阻挠!”
拓跋也勋闻言,也只得叹气。
颜守璋所说的见利忘义者,正是贤王祝苍蚺。
他所执掌的兵部不仅管理着大璟的军备与各支军队的防务调动,也管理着与蛮族通商的诸多事宜。
蛮族借由通商大肆进口铁器,盔甲,好处全都流入了贤王的腰包。他只顾着捞钱,怎么在乎与蛮族死战的军人安危。
所以这些年兵部与北境驻军将领的矛盾越来越深。贤王害怕颜如雪在京城中得势,也是害怕双方本已脆弱的平衡,彻底打破。
拓跋也勋之前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以为贤王与阿雪的矛盾主要由防疫之事而起。
可是颜守璋却看得更加全面,此时已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自己女儿所卷起的风浪,可要比她自己想象得大得多。
所以此刻他离开江南府,去北境驻守,既是向皇上表明忠心,也是震慑贤王,让他知道颜家还不是他能够随意拿捏的势力。
而皇帝重新启用颜家军,也无疑让颜家再次回到了群臣的视线中。
颜守璋王者归来,预示着颜家因战败而受的罚,已经在皇帝心中两清了。
迎来这样的局面,比颜守璋预料得还要早许多。而促成此事的,正是连日来与贤王对抗的颜如雪。
颜守璋很想拍拍女儿瘦弱的肩膀,对她说一声:这些天来,难为你了!
可是,自打他匆忙入京以来,却一直没能见到女儿的面。直到现在,竟然还传来了女儿身死的消息。
他的心如同被放进石磨中碾压一样疼,让他每一次想起女儿,甚至是每一次呼吸,都肝肠寸断。
但是,他必须要扛住颜家的大旗,不仅仅是为了女儿,也是为了颜家。
如果他倒下了,那么女儿这么多的努力,便都付诸东流了。这是颜守璋绝对不会接受的结局。
就在二人默然不语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凭空出现在了王府的客堂之上,令颜守璋猛然一惊,不由站起身来,一把拔出了佩剑。
“暗卫何在!”
颜守璋大喝一声。颜家军暗卫立时将人影围住。可是当这些暗卫看清了来人是谁,却又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毕竟也是老熟人了,来人正是龙小然。
龙小然歉然地对着平南王一拱手,“在下勋王府千夫长,龙小然。事出紧急,不请自到,还请平南王治罪!”
颜守璋闻言,不由扭头看向勋王。
勋王狠狠瞪了龙小然一眼,对颜守璋点了点头:“这狂徒正是我的手下,冒犯之处,还请平南王治罪!”
颜守璋闻言,挥了挥手,令暗卫退下,对拓跋也勋道:“既然都是自己人,事出紧急,倒也无妨!”
拓跋也勋却对龙小然冷冷道:“平南王宽宏大量,我可不会饶你!待会儿回去自领三十军棍,再来见我!”
龙小然苦着脸只得称是,他昨夜押运从北境带回来的药材入京,却意外发现了贤王府府兵的异常调动。
他见状连忙抓紧安排虎旗军进城的事宜,然后立即向着贤王府兵消失的方向追去,一直追到了乱葬岗。
昨夜府兵围攻颜如雪,却被诡异的八臂骷髅截杀的一幕,全被龙小然看在眼里。
他本来是想趁着双方动手的机会,将颜如雪救下来。可是他却感受到周围还有一股强大的气息在盯着战场上的动向。
龙小然可以判断出来,对手的实力远在他之上。所以他只得先行退去,待到入城后,第一时间向勋王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