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阳光洒在大阪街道上,驱散了角落的阴影,却难以驱散人们心中的寒意。
在一帮警卫的簇拥中,衣衫笔挺的税官满脸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你们已经蠢笨到听不懂话了吗?”
“为什么又要交税?”人群里有人喊道,语调不自觉的颤抖着,“前几天不是交过了吗?”
“为什么?”税官不屑的冷笑,“前几天交的是大阪政府的税,这次是交给总统大人的税,弄不清楚这方面的差别吗?”
“我们哪里还有钱交税?你们把我们好不容易的攒下的一点钱都拿走了!你还让我们怎么活!”
税官一抬手,警卫对准嘈杂的人群上空开了一枪。
在还未消散的震耳回响中,税官平静的说道,“放心,如果你们交不上税,可以去挖钬矿。这是总统大人亲自督办的项目,保证饿不死你们。”
“毕竟总统大人可舍不得你们白白去死。”
————————————————————
当晨曦的阳光透过酒楼顶层的玻璃洒入室内时,照亮了名贵的装饰,也留下了一些淡淡的阴影。
纯白的少女坐在柔软宽大的沙发里,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散发着明媚的光辉。
“总统阁下,您是否相信就算是最不可饶恕的罪人,也有悔过自新的权利;无论犯下什么罪行,都有改过向善的机会?”
齐武玄宗跪在阴影和阳光的交界处,少女的声音很温和动听,却让他如同听到索命恶鬼的怒吼一样颤抖着身躯。
“我的回答是,当然有。”注视着齐武玄宗绝望到夹杂着诧异的眼神,少女平静的说道,“只要能够偿还尽所有的罪孽,然后死得其所就够了。”
“那么像您这样的人,该如何偿还您的罪过,您又该如何才能够改变呢?”
少女在说完一段话后停顿了片刻,短暂的沉默如同携带着让时空都为之冻结的力量,彻骨的寒意如同无形的利刃刺入齐武玄宗的身体。
“所以您也可以庆幸,以您的身份暂时还没有死的必要。”少女在暂时两个字上稍微加重了一点语气,“在您还拥有这份价值的时候,您会比任何时候活得更加自在,因为你无论如何都不用担心生死这方面的问题。”
“就像天童菊之丞一样。”少女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齐武玄宗跟前,她身后的阳光让影子为之扭曲,如同一只不定型的怪物投落在齐武玄宗身上。
齐武玄宗抬起头,仰视着少女,挤出一丝充满了复杂情绪的笑容,“那个刻佛雕的也栽了跟头,真是难以想象到让人发笑。”
“那么您的回答是什么呢?”少女绕着齐武玄宗缓缓的踱步,伴随着高跟鞋清脆的声音踏出一个近乎标准的圆,“是想被我完全的控制,表演出我希望的所作所为;还是做一个不完全的提线木偶,在一些地方还有自由活动的权利。”
“我想您应该足够聪明,毕竟只有聪明到做出应有的选择,才能走到这个地步,不是吗?”少女闭上一只眼睛,语气中带有几分笑意。
齐武玄宗沉默了片刻,然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这种笑容在他的脸上并不少见,是混杂着疯狂与笃定的,属于赌徒的笑。
“那么回答只有一个了,”他将头深深的低了下去,好似比起尘土都要卑贱,“我会向您献上忠诚。”
“不,我会向您献上一切,圣天子大人。我的生命、财富、权力、一切所知,都在您的股掌之上。”
少女停在齐武玄宗跟前,她垂下碧蓝的眼眸,晦涩的神色在其中流淌,“有趣的说法。那么现在,请坐。让我们聊聊吧。”
————————————————————
税官在警卫的簇拥下耀武扬威的离开了,只留下陷入绝望的人们。
这个街道距离大阪酒店不过几街之隔,换而言之只需要一抬眼,就能望到那个繁华的建筑,而这种繁华只会以千百倍的形式铸成绝望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莲太郎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
“莲太郎,汝不去救他们吗?”延珠抬起头,对于这个女孩来说,也许打败恶人就能带来光明就像是魔法少女战胜邪恶就能世界和平一样理所应当吧。
莲太郎摇了摇头,“救不了的……就算我打退了这一批的税官,还会有下一个,再下一个……那个家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
齐武玄宗可以说在如何压榨平民上挖空了心思,各种各样的税款叫人目不暇接,在他的带头影响下,层层盘剥在大阪成了常态。
而那些尝试反抗的人,他也不会怜惜自己的子弹。
苛捐杂税、暴政。只是很简单的词汇,却如同无形的山压下来,人们赚来的每一分钱都会在日积月累中被索取的一干二净,而一无所有的人则会在刀枪的逼迫下去钬矿工作到死。
这地方还有人真是多亏了原肠动物占领了外面的绝大多数土地,不然应该没有人会在这种没有希望与未来的大阪继续生存吧。
“就算我能救下眼前的人,又能救多少人呢……除非圣天子能够改变那家伙的想法,但这……可能吗……”莲太郎喃喃自语道,“圣天子要我相信她,她究竟……”
“莲太郎……如果汝不放心的话,可以回去问一下嘛。”延珠拉了拉莲太郎的衣摆,“她不是也给你留电话了吗?”
莲太郎思考了片刻,拿出沉默不语的手机,犹豫了好久,还是摁下了回拨的电话。
————————————————————
“五翔会?很有趣的词汇,一起聊聊吧。”
齐武玄宗吸了口气。
这样类似的话,她已经说过几次了?
无论他抛出什么话,就算是所谓的绝密,她只是不咸不淡的应下一声,然后用最为直白的语言直指事物的本质。
没有惊讶,没有迷茫,就好像她只是来印证自己的判断而已。
她到底……
“在您告诉我这些东西之前,我对此一无所知,总统阁下。”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似乎隔着海水传来,有着某种程度的模糊感,“而这仅仅是一种逻辑判断。”
“所以我能够判断出原肠病毒不仅仅是天灾产生的病毒,钬金属不仅仅是自然产物,这一切都基于一个前提,我对此一无所知。”
齐武玄宗抬起头,少女碧蓝的瞳孔如同无穷的海洋,平静下隐藏着毁灭一切的威能,“之前您说过,您要将一切献给我,那么就请将五翔会的最终目标也改变一下吧。”
“统合人类,战胜原肠病毒,这是个很不错的目标,如果你们可以知行合一,而不是在征服世界、毁灭彼此上花那么多心思的话,我也没必要费这么大的精力,不是吗?”
少女的眼眸注视着齐武玄宗,平静但充满压迫的眼神让他感到全身无力,只能瘫坐在沙发上。
在短暂又漫长的寂静中,一个电话铃打破了这片凝固,少女从衣兜里拿出叫个不停的电话,“请稍等片刻,我接个电话。”
她将手机放在耳旁。
“里间先生?有事吗?”
少女轻轻的点点头,露出一丝微笑,“烦劳您的关心,现在的话……应该算是在友好交涉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