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又夏推着他:“跟上。”
几人顺着路向着牛棚走去。
一路上,成越心情忐忑不安,一会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一会又不安地搓搓手。
他踟蹰地开口:“夏夏姐,我是不是很憔悴啊?”
宁又夏微微一笑:“不会,是一个很精神的大小伙子。”
成越穿着一套棉麻的适合干活的短衫,一头利落的短发,皮肤偏古铜色,很健康的肤色,刀削的眉弓凸起,眼睛炯炯有神,整个人精神奕奕的。
身体虽然看起来瘦弱,但是偶尔漏出来的肌肉,充分展示了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并不像表面的孱弱无力,反而像一头随时准备暴起捕食的猎豹,爆发力十足。
成越暗暗吸口气,走到晏晋川身边,低声道谢:“谢谢川哥。”
晏晋川淡淡地看他一眼:“一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要记住,你是个男人,不要做出让家人担心的事。”
成越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我明白。”
晏荔开心地晃着双手,大概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兴奋得不行。
路两旁都是上工的人,人们好奇地看着成越,这个陌生的少年。
可一但对上晏晋川的视线,便全部瑟缩了回去。
到现在,宁又夏也不知道为什么村子里的人忌惮晏晋川,并说出晏家故意报复他们的话。
她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男人,咽下疑惑。
江芝兰晏晋川都不愿意说,她也不愿揭人伤疤。
对面,站在路边计分的王宏,看见宁又夏几人,意味深长地一笑,迎着他们走过去。
“川子这是去哪啊?这位同志不是咱们村的吧?”
王宏暗暗打量了一眼成越。
宁又夏挡在他身前:“这是我弟弟,今天来看我,我带着到处走走。”
王宏眯了眯眼:“这样啊,不过现在是上工时间,你这样投机取巧出来闲逛不太好吧?”
晏晋川拉着宁又夏的手:“不劳队长提醒,夏夏上不上工无所谓,她本来就是照顾我妈的,也不在乎那点工分。”
王宏的脸色瞬间变了,晏晋川扯唇:“队长没事了吧,那我们就继续逛了。”
王宏:“别忘了,年底可是要一起检查任务进度的吗,到时候,因为她扣了别人的工分,别怪我不近人情。”
晏晋川冷淡地开口:“几位婶子都没有意见,队长管得太多了。”
“如果扣了工分,我自然会补偿他们的。”
王宏咬牙:“就你——”
他上下打量了晏晋川一眼,不屑:“你能拿什么补偿?!”
宁又夏嗤笑一声:“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队长还是管好自己吧,这主任也不知道什么病,这都多久了还没见个人影,实在不行,队长还是带去镇上看看比较好。”
王宏哑然,想着家里那个疯婆子,瞬间没了好脸色。
他强压下怒气,对着两人重重一哼:“狗咬吕洞兵,不识好人心,好自为之吧。”
宁又夏眉梢一抬,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推着晏晋川走了。
“这货不对劲!”
晏晋川:“心虚。”
宁又夏思索:“你说那妇女主任到底什么病,也没见王宏多在意,根本就没找医生看过。”
晏晋川:“不知道,上次纵火事件后,应该还发生了什么事。”
宁又夏想了半天没想通,摇摇头:“算了,只要他别来招惹我们就行。”
晏晋川不言,下一秒突然道:“齐飞给你写了一封信,想让你去镇上警局一趟。”
宁又夏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晏晋川:“今天早上你们走了之后,邮差送过来的。”
宁又夏点头:“除了让我去警局,没有其他话了?”
晏晋川眼睑微眯:“还说了胡樱桃想见你,上次纵火的证据也找全了,胡樱桃罪名成立,不久之后就要被押送安市监狱,她说走之前有话想跟你说。”
宁又夏沉默,要不是今天提到,她都快忘记胡樱桃这个人了。
“她想说什么?”
难道是原身被设计的事?
晏晋川:“或许是跟你有关的事。”
宁又夏有了主意:“那就你去复查的时候,我们顺便去一趟。”
听着她话里话外都把自己打算上,晏晋川忍不住心里有点小窃喜,终归这女人还是有点在乎他的吧?
他点点头:“好。”
成越站在旁边,听着两人的话,云里雾里,不过他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开口询问。
常桥刚拔完一亩地的杂草,直起腰休息,看见对面悠哉悠哉休息的叶大花,恨恨咬牙。
叶大花感觉到她的注视,狠狠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还不快继续干!”
她立即低下眉眼,弱弱地开口:“我还没吃饭,能不能先去吃饭?”
叶大花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不屑的撇嘴,施舍一样开口:“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那就给你半个钟头的时间,吃完立刻回来干活,听到没!”
常桥呐呐点头:“知道了。”
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起,半个钟头自己能吃个什么,一来一回就十几分钟了,回去还得做饭,现在知青院都不把她当同伴,做饭也不会留她的,回去也没饭吃。
不过能得半个小时休息时间,也算了,大不了吃点干粮填填肚子。
她脚步飞快地离开叶大花等人的视线,随后慢下了脚步,缓缓地向知青院走去。
心里想着一会怎么在叶大花眼皮子底下偷懒。
刚走过一个拐角,便看见宁又夏等人向着知青院方向走去。
“他们去干什么?”
常桥幽幽地看着她们,随后一咬牙,跟了上去。
反正自己也是回知青院,趁机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她一路鬼鬼祟祟地跟着,不远不近的观察着,看着她们穿过知青院,去了后面的牛棚。
她眼睛一转,跟了上去。
他们去牛棚干什么?
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去了牛棚里面,眼里露出一抹精光,嗤笑一声,重重地看了他们的背影一眼,转身快速跑走。
宁又夏朝后一看:“有人跟着我们。”
晏晋川不在意道:“让她跟着。”
宁又夏:“走了。”
晏晋川:“嗯,看见了,不用理,翻不出什么浪。”
成越羞愧地看着他们:“川哥,夏姐,是不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晏晋川面色淡定:“没有,进去吧,这个点他们应该都在里面。”
成越紧张握拳,宁又夏看他:“要我们陪你进去吗?”
成越沉默片刻,摇头:“我自己去吧,麻烦你们等会我。”
宁又夏拍拍他的肩:“进去吧。”
成越艰难的迈出步子,推开面前残破不堪的木板门,一股湿热的气息伴随着一种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几人不自觉屏息。
牛粪的臭味和着一股潮湿的酸味,就如那发酵过头了的老面汤,又酸又臭又腥,回荡在窄小逼仄的空间里,无差别地袭击着在场众人的嗅觉。
成越看着眼前环境,瞬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