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秦悦嘴角猛地抽了抽,哇靠,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二狗不愧是二狗,上能谄媚,下能嚣刁。
狗仗人势这个词,从此有了脸。
柳师爷大手一挥,暗自哎呀一声,干巴巴地回道:“马上就好!马上!”
嘴上说着马上,他书写的动作却没停下。
看样子,还是读过书的人,才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
“磨磨唧唧!你写什么呐?”二狗不耐烦地上前。
柳师爷心中一慌,差点将说明文书写错。
“二狗哥,你别急嘛!”柳师爷只是秀才。
师爷这个衙门职位,还是他家里东拼西凑,才买下来的。
知府和商队会长,这两边的人,他都不想得罪。
现在的柳师爷就好像是夹心饼干一样难受,脸色更如同吃了屎一样难看。
秦悦也不想惹上麻烦,耽误建村大事。
她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沈澈的袖口。
沈澈目视前方,身形不偏不倚,手上却暗暗拍了下秦悦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师爷,我的事,你慢慢办!天色也晚了,我带着我娘子先回家歇息了。”
说着,他手一抬用胳膊,将相对娇小的秦悦,拢在怀中。
“我们走。”沈澈低声安抚着秦悦,算是解释。
她微微低着头,尽量不让人看清她的脸。
依靠着透出清香的温暖怀抱,秦悦心口莫名其妙地扑通跳起来。
哐当哐当!怎么跳得这么大声?
她疑惑地跟随着沈澈的步伐朝前走,渐渐发现……这剧烈的心跳声,好像不是她的,是沈澈的!
秦悦清了清嗓子,面颊一阵发热,好羞。
天色微暗,再加上沈澈刻意遮挡,二人顺顺利利地出了县衙。
只可惜,秦悦不知道,二狗之所以二狗,可不是因为他是狗腿子。
而是,因为二狗拥有一双像猫狗一样,能在夜色之中视物的双目。
他一开始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隐约觉得——
方才离开县衙那对夫妻,其中那个女人的装扮,很是熟悉,像是什么地方见过!
柳师爷也是个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的人,见商会会长沈澈已经离开。
他低头暗自翻了个白眼,才调整好情绪,屁颠屁颠地看向二狗,道:“二狗哥,我这边弄好了!你带我去见大少爷吧!”
二狗看了他一眼,一脸的不耐烦。
“呵……给能给大少爷办事是你的荣幸,你还拖拖拉拉的,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抱怨归抱怨,他仍旧迈步在前带路。
柳师爷也不解释沈澈真实身份,只是嘿嘿笑着死皮赖脸道:“错了错了!下次肯定不这样了!”
二人不多时,来到了府衙前院侧边的小院子里。
大夫刚给陈冠红肿的猪脸上了药,他满面黑紫色药膏,看起来像是活鬼。
柳师爷差点被吓到,强行绷着情绪道:“我的大少爷!您这是……找我什么事情呀?”
“废物,怎么来得这么慢!”
陈冠皱了皱眉头,牵动伤口,不由嘴角直抽抽。
“属下的错!大少爷,你有什么事情吩咐属下呀?”柳师爷点头哈腰极尽卑微。
衙门师爷,应该是知府属下。
现在却要对知府的儿子谄媚,说来可笑。
陈冠咬着牙,强忍着痛,“本少爷前段时间不是得了一匹汗血宝马吗?今日,本少爷本来想驯一下那汗血宝马!”
“没想到那毛畜生居然跑出了马场,把本少爷摔成这样!”
她才不想说,他是被女人欺负成这样的!那样的话,他也忒没脸面了!
“本少爷摔晕的时候,有个贱妇抢走了本少爷汗血宝马!本少爷想问问你,你有没有什
么法子可以收拾收拾这个贱妇?”
柳师爷大致听完,总觉得这番言语之中,有些不合逻辑的地方。
“那个刁蛮妇人,现在何处?”
他看了陈冠一眼,心想事实真相肯定根本不是他所言那般。
“这……二狗!人在何处?”陈冠忙着治伤,哪里注意到这些事。
二狗心中也有些慌乱,他根本没打听到那贱妇的下落!
不过他是混迹市场的人精,顿时有了想法说:“那妇人的口音,听上去不像是咱们龙凤镇的人,更不像是甘府的人,倒像是外来人!”
“我猜测,那贱妇是外乡人,此刻肯定在本镇的某个客栈里!”
说着,二狗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刁蛮奸妇的身影。
这身影渐渐与在县衙前院的那对夫妻之中的妇女重叠!
身形、衣服、发型,全都一模一样!
二狗瞪大眼睛,猛地一拍大腿道:“哎呀!那贱妇方才就在前院!居然让她跑了!”
他忽然想起了,那贱妇被一个小白脸称为娘子!
二狗看向柳师爷眼底冒着坏水,警惕地开口:“柳师爷,之前那个小白脸是来干什么的?”
小白脸?那可是沈澈商会会长,得罪不得!
柳师爷迅速反应过来,抢走大少爷汗血宝马的人,就是沈澈的夫人。
陈冠咽不下这一口气,沈澈招惹不起。
他再度陷入了肉夹馍的两难境地。
就在这时,柳师爷脑子里灵光一闪说:“哦,是来咨询土地赋税的事!”
“知道在什么地方住吗?”二狗眼前一亮,追问道。
柳师爷摇头,忙说:"我看那人穿着还不错,应该住在咱镇上较好的客栈里!"
“那汗血宝马本来就是大少爷的。咱们一会儿领着衙役过去把那贱妇抓过!”
“到时候,让她帮忙驯马!要是不从,再给她多
按几个罪名,严刑拷打,不信她不认怂!”
听了这计划,陈冠得意地笑了下,显然心情不错!
“就这么办!二狗!你去办!”
二狗砸了砸嘴,看着柳师爷那副讨好样子,撇了撇嘴。
这主意,他也能想到!可惜,大少爷没读过书,平日里就高看读书人一眼。
夕阳西下,夜色渐渐笼罩过来,同福客栈之中。
沈澈一路不敢停歇,领着秦悦进入客房。
“秦悦,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那么怕那个家丁?”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那个知府大少爷口中的贱妇,就是秦悦。
秦悦抿了抿唇,手指绞着手帕,清了清嗓子道:“其实……这就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
沈澈挑眉,“嗯?”
“哎!就是那个癞蛤蟆大少爷当街纵马,差点撞到孕妇!本姑娘见义勇为救下了孕妇!”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放爆竹一样,噼里啪啦果断开口,“然后,癞蛤蟆大少爷摔惨了,就让那群狗东西抓我!我就反击……”
“那匹白马还帮我忙来着,我就把它带回来了……我看你半天不回来,我就冒险去找你了……”
说到后面,秦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知道自己惹了麻烦,恐怕这件事不好善。
她得罪的人,是知府家大少爷。
士农工商,哪怕沈澈是商会会长,恐怕也难以摆平吧?
更何况,如果要花钱消灾的话,那就太肉疼了!秦悦想到此处,感觉心在滴血。
她不想沈澈帮忙收拾烂摊子,怕欠了沈澈。
秦悦正纠结,一抬眸,却见沈澈点头,嘴角忍着笑。
“你笑什么!”她不理解,语气有些冲。
沈澈抬手轻拍秦悦的肩膀,索性露出一个脆脆的笑,
“我笑你胆大心细,女中豪杰!女侠佩服!”
秦悦:“…
…”确定不是嘲讽吗?
谁让她穿到了没背景的人身上呢!
要是穿到什么公主郡主身上,随随便便就能收拾陈冠那个知府少爷!
她当时又何必灰溜溜地逃离。
“想笑就笑吧!不过……笑我要收费!笑一下一百文。”秦悦哼了声,倒了杯茶喝。
沈澈满不在意,调笑道:“掉钱眼子里去了?”
“那又怎么样!爱钱有错吗?我没偷没抢没骗人,凭手段挣钱!”
秦悦摊开手,说:“拿来!你一共笑了三次,三百文!”
“我要让你知道,我可不是那么好嘲笑的!”
沈澈装作没听见一样,眨了眨眼睛说:“下次一定。”
“抠门。”秦悦撇了撇嘴,骂完才想起来,她怀中还放着沈澈的玉石印章。
有了这个东西,就能轻易提走沈澈的全部家产。
他当真如此信任她吗?
沈澈也不生气,淡淡道:“对了,你收拾收拾,咱们得走了。”
“晚上还赶路?”问完这话,秦悦就反应过来!
他是怕知府大公子,让衙门的人来找她麻烦!
她可以藏起来,那一批汗血宝马不可以!
没等沈澈开口解释,秦悦挥手,下意识地做个敬礼的手势,“明白!”
再不走就火烧屁股了!
她紧张起来,急急忙忙收拾完毕。
沈澈下楼退了一半房钱,看向秦悦交代了道:“我估计着货物有点多,我去叫个人。”
秦悦点了点头,在小二的带领下,去后院货房清点了一下货物。
不一会儿。
马蹄声响起,客栈后院又进来了一辆货运马车。
沈澈从马车上跃下,身侧还跟了个壮汉。
借着灯笼光,秦悦越看越觉得这壮汉面孔熟悉得很,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那壮汉在沈澈的指挥下过来货房装货,她这才看清了此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