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允许你这么做的？狗东西，连我殷家大少也敢动！你这爪子是不想要了吗！”
那丫头打扮的花枝招展，头上的发钗都赶上富家小姐了。
可经这一巴掌，那丫鬟朱翠散落一地。
连发髻都被打得歪倒了一边，嘴角还有血丝流下，看起来十分狼狈。
“二……二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您以前不是……不是很讨厌……”
那男仆也吓得有些瞠目结舌，说话不服气中带着一丝畏惧，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
殷千瑜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质问，面无表情地拿出自己的出入令牌，附耳对红缨说：
“去，到外院儿找吴征先生，再多叫些人来。就说……二小姐来找大少爷麻烦，请他们过来帮忙。”
“是！”
红缨得令，也没有任何犹豫大步走出门去。
吴征是苍雪阁殷家长期聘用的教书先生。为人最是公道严肃。
平日里也很看不惯殷家大房一脉的做派，在规劝殷千瑜和殷致远无果之后，就不太愿意理睬内院的事了。
可就算如此，他也会时常向田氏询问殷笃行的情况，甚至多次表示想进来探望。
但也都被田氏的花言巧语给顶了回去，不得如愿。
殷笃行是他从小看到大的，算是他的得意门生。这样一个爱徒如子的老师，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好学生被欺负呢！
只要他带着外院那些看客或帮手一来，殷千瑜倒是要看看，这田氏的算盘，还能打的下去嘛！
殷千瑜打量着跪在地上满眼疑惑的下人，慢慢地走到殷笃行的身边坐下，也不说话，只就着手检查他额间的伤痕，问道：
“他们平日都是这么对你的吗？”
殷笃行也被刚才爆发的殷千瑜吓到了，现下眼神中还有些窃窃的。
可他似乎能感受到，眼前这个明艳清丽的少女和自己很亲，她是来帮他的。
他像个孩童一般身体轻轻地左右摇摆了两下，低头看着殷千瑜握着他的手，下唇轻微地嘟起，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
“……呜……
欺……欺负！打！
……打……”
“他们敢打你！是吗？大哥……”
殷千瑜和殷笃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儿，那两人就任由他们跪着。
不到一刻钟，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殷千瑜眉心一松，开口的声音大了几倍！
“大哥，阿行，阿行告诉姐姐，你的意思是他们天天打你，欺负你，是不是？
如果是，你就用力点头。”
只见殷笃行听懂了她的话，真的用力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嘴里更加大声地朝那两个仆人指着吼道：
“他……他们！打，打！”
“你的意思是……这两个狗奴才敢对你动手……”
听到门前的脚步好像停了下来，殷千瑜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站起身慢慢走到那两人面前……
那两个刁仆一脸紧张，连忙解释到：
“二小姐，不…不是大少爷说的这样！他他他……大少爷他生病了，胡言乱语来着！
我们都是被精心挑选进来服侍大少爷的，又怎么可能欺负他呢，您说是吧……”
“你撒谎！呵，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身上穿戴的这些，可都是京城里上好首饰铺子打造的！一支珠钗可顶一座府宅！
你一个久居内院的丫鬟，哪里来的银钱买这满头的珠钗？你俩这一身打扮，再看看我大哥身上的发黄旧衣……
拉到街上，怕不是让人觉得你俩是主子，而我大哥，就是个落魄的乞丐！
这就是你说的好生照顾？
说！到底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又是谁在指使你们欺负我大哥？
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如果不肯说实话……
那本少主就亲自压着你们到京都上报官府，告你们一个刁奴欺主！
那顺天府里的办案老吏可不管你们是否冤枉，升堂之前先把那大刑小刑在你们身上通通用一遍。
到时候，你就盼着你们背后的主子出面来救你们吧！
可只怕真到了那一步，最想杀你们的人……就不是我了。”
……
一番话说完，屋里屋外都是死一般地寂静。
那两个奴仆相继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恐惧。
“……二…不，少主，我们不是有意要这么做的。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身为奴仆，自然都是听命办事。这……”
“你只需要告诉我幕后主使。其余的，我自会调查。”
那奴仆刚想脱口而出的狡辩被殷千瑜一噎，瞬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而与此同时，这边的事情也一如既往地传到了田氏和二房长子殷风鸣的耳中。
此时，他们正火急火燎地往清溪阁赶来……
尤其是那田氏，下午刚在大房祠堂受了那么大一个委屈，回来刚发完脾气闷声准备休息。
这会儿倒好，如果殷笃行的事情败露，那对她二房可就是如同晴天霹雳，还不如下午呢！
“这个殷千瑜！掉湖里都淹不死，她是来专程克我的嘛！”
田氏边走边咬牙切齿，结果走着走着踩到了自己的裙摆，瞬间摔成了个大马哈……
“母亲！母亲莫怕。
那殷千瑜就算威逼利诱，那王苟和清溪阁的大丫鬟采娟他们全家的卖身契可都在咱们手里握着。
就算被抓，他们也不可能把我们招供出来的。
况且那殷千瑜恶名在外，
谁会放着我们这有权又有名声的二房不信，会去信她这等没家教的恶毒女人呢？
放心放心，整理一下仪容。不然反让别人觉得我们有问题。”
“对！我～我儿说得对！”
……
殷笃行门外，已经听了个大概的吴征众人也都面面相觑，
再看看周围杂草丛生，很明显无人打扫的环境，是个人都猜到了几分缘由。
最前方的吴征气得发抖！他最优秀的学生，竟然被奸人迫害到如此地步！
而他这个身为人师的竟然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真是……可怖！可憎！
他看向一旁手持锻刀，一身红色短打面无表情站着的红衣丫鬟，
再想想刚才听到的，里面威逼利诱那两人说出真相的恶名少女，
他一时间也有些哑然，背着手沉声对红缨问道：
“这一切，都是你小姐让干的？把我们骗到这里来，然后听她发这一番威风？”
“小姐要救少爷。你为人公道，适合当证人。”
“那他们呢？干嘛找这么多外院学生，你家小姐不是最爱面子的吗？”
“他们只是来看热闹。小姐需要他们的大嘴巴帮忙传话。把这番场景都传出去才好。
至于面子……小姐说过，那是最没用的东西。你要，那就送你。”
见她口出狂言，吴征一张老脸被噎得通红，无语又无奈地闭上了嘴。
屋内殷千瑜和殷笃行坐在桌上，殷千瑜一勺一勺的把带过来的肉羹喂到殷笃行嘴里。
“嗯，慢点儿吃。我带了两碗，都是你的。”
“嗯嗯！谢谢，谢谢姐姐～”
“姐姐？哈，乖。”
殷千瑜看着面前痴傻如五岁孩童的大哥，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
那两人依旧跪在地上，如殷风鸣所想，他们并没有供出幕后主使。
只是在一个劲儿地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说他们是被逼无奈。
不一会儿，田氏和殷风鸣就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
一进门，他们便看见这破旧的庭院里挤满了过来看热闹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