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十方看着宋时微说道:“有心的人自然会知道。”
宋时微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起来,她试图听到些不同的心声,却什么也没有听到。
这就是温十方的心里话。
“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宋时微脸上的红晕迟迟不退散,明明是想要逗一下温十方,偏偏将自己也搭了进去,闹了个大红脸。
她现在只想叫温十方先回去,她得自己冷静一会。
“对了,带人查一下祭坛周围,别叫有心人钻了空子。”
宋时微总觉得不放心,便叫温十方在带人仔仔细细地搜寻一圈。
温十方觉得还是应当紧张一些,宋沅兮同样也带着将士们巡查,防止别有用心的人,能有可乘之机。
暗六跟在暗四的身后,用剑扒拉着周围的草堆。
“王爷叫我们找什么呢?”
暗四听着暗六的嘟囔,便转身看着他说着:“王爷的吩咐,我们只要听从命令就好了。”
“嗳,你知道容儿姐吧,就原来是未来王妃的侍女,现在跟在九皇子殿下,她太厉害了!我上次追了她很久,她都没有教我那一招。你说那是只有宋家军才会的吗?还是将军府红卫的独门绝技啊……”
暗四听着暗六在自己身后絮絮叨叨地说着,“容儿姐太厉害了!我一定要学会那一招!”
暗六坚定的说着。
前面翻着土堆的暗四勾着唇角,手上的活没停下,但是却转头对着暗六揶揄地笑着说:“老六,你自从那次进宫每天都要提几百次那个容儿,你不会是心悦人家吧!”
暗六被暗四猝不及防地这么一问,自己没觉得,只是感觉身体有些发热,有些结巴地说着:“我可没有!四哥,你可不能瞎说!”
而后又小声地说着:“误了人家容儿姐的清白怎么办,多不好啊。”
暗四是温十方手底下数一数二的高手,怎么会听不到暗六的嘟囔声。
他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突然暗六漫不经心的用剑戳着祭坛石砖缝隙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阵落空感。
他蹲下身,用剑撬开了石砖。
下面居然是空的,是一包连着火线的炮竹!
“四哥!你快来看!”
暗六坐在地上,叫暗四过来。暗四看着炮竹码放的整齐,一看就是有人存心的,不然工匠这么会把炮竹放在石砖下,还没有上报?
暗四赶紧禀告给了温十方,温十方和宋沅兮立马带着负责建造祭坛的工匠过来查看。
工匠只一眼就否认了,这绝对不是他们做的!
“还好你们发现及时,不然明天恐怕是要出乱子了!”
宋沅兮有些劫后余生地说着,要是祭天大典上出了岔子,他全家人都不用活了。
温十方却看到了有些不同的地方,他蹲在地上,用暗四的剑柄挑起炮竹,“不止一个,你们看。”
温十方用手指着炮竹包下多出的火线,“既然有一个火线了,为什么还要多一个,而且那么长?”
温十方顺着那条火线,结果线被压在石砖下,而且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延伸。
这可愁坏了一众人。
“扒,把石砖都给本王扒起来!”
温十方说着。
宋沅兮却不同意:“王爷,末将以为在天明以前不能将所有的石砖完全再装回去。”
“将军,是祭坛在大典坍塌掉好,还是没有石砖比较好?”
“……扒!”
破石砖算个屁?!都给老子扒了!
宋沅兮带着人就开始扒青石板砖。
终于找到了祭坛周围所有的炮竹包,大大小小一共五十九个,每一个都连着五条相通的火线,延伸到一个小土堆,在上面露出了一个小线头,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出。
宋沅兮站在小土堆旁,冷着声音说道:“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祭天大典上动手脚!”
温十方也是冷着脸,看来此人野心不小,这明显是想要炸毁祭坛!
别说祭天大典能不能顺利进行下去,可能皇帝的命都要没!
温十方是想要皇帝下台,但还不是现在。
“他娘的!叫老子逮住这个人,非得给他皮扒了才痛快!”宋沅兮没念过什么书,张嘴就是粗话,眼睛瞪着那土堆,将大刀狠狠插在土中。
手底下的人刚想要将那火线拔出来,却被温十方叫住:“别拔,那人既然埋了炮竹包,在这里留了火线引子,明日肯定是要过来……”
“对!还是王爷聪明!咱们明日就叫人在这里等着,等他送上门,一举拿下!”
宋沅兮兴奋的说着,手上也不闲着,拔起地上的大刀,还细心地用刀尖将地上的刀痕磨平,不叫人看出痕迹来。
温十方不可否认的点点头,“暗四,你明日乔装一下,尤其注意一下太监、宫女,还有侍卫这些人。”
暗四回答着:“是。”
太监、宫女,还有侍卫这些人,都是这几日跟着排练走队形的人,如果动什么手脚恐怕也在这些人当中。
看来宫里的人,不怎么老实了。
温十方想着,便会了王府准备明日的祭天大典的东西。
这时在梳妆台边清点簪子首饰的婢女,敲着门问道:“小姐,奴婢刚才清点簪子,发现少了一支金丝缠珠簪子。
宋时微说了进,那小丫鬟才低着头走进来。
“小姐,就是上次将军庆功宴的时候,您戴的那一支簪子。”
小丫鬟记得清清楚楚,她就是专门负责小姐的饰品的丫鬟,若是连小姐有什么饰品,什么时候戴着出去了这都不知道的话,那她算是白干了。
宋时微也知道这小丫鬟不会弄错,恐怕在庆功宴的时候,自己不慎将那簪子掉落在某处了……
噢!
宋时微蓦然想起了,在她离开庆功宴时,宇文宜对着自己举杯的模样。
根据她对宇文宜的了解,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恐怕那簪子是被她捡去了。
明日就是祭天大典了,恐怕宇文宜会拿自己的簪子做文章。
宋时微勾着唇角,她早就将所有簪子、钗子上的“宋”字标记抹去,换上个人的“时”字。
宇文宜想要给她设局,她何尝不也是在等她入局。
从宇文宜她捡到簪子开始做作聪明地开始布局时,岂不知,宇文宜自己已经踏进了宋时微早就布置好的陷阱。
宋时微将手放在箱子上,轻轻敲着,好像在敲着谁的心弦。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小丫鬟退了出来,宋时微转身进屋,再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换上了一身夜行衣。衣兜里揣着温十方的蟒牌就进了黑夜。
她摸着熟悉的道路,来到了一家铁铺。
里面的老铁匠似乎也正在等着她,见宋时微来了,立马有些高兴激动地说着:“小姐,出来了,我已经将所有的饰品复刻出来了!”
“拿出来看看。”
宋时微将那蟒牌给老铁匠看过之后,也带上老铁匠给她的特质手套,老铁匠从台子下拿出了一盒子的饰品。
打开一看,小小的铁匠铺的金光大显,好在早就关上了门,才没叫着金光漏了出去。
“按着你的吩咐,我把每个簪子钗子上的尾字,都刻上了“时”字,你看看。”
老铁匠随便挑了一件簪子递到宋时微手上。
她拿着精致的铁丝簪子,细细对着烛光比照,光是从外表上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和金簪的差别。
抛去金簪独到的重量和柔软的质地,这种精湛的工艺和手艺,在样貌上足以和金簪混淆,以假乱真。
宋时微一件件看着,越看越满意。
转手就将所有的首饰装了起来。
明日她当然会带上那一只早就丢了的金丝缠珠簪子,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宇文宜得意之后的表情,会有多么的精彩!
祭天大典。
大琰没有皇后,所以跟着皇帝站在身侧的是梁贵妃,她身穿一身正红明黄相间的华服,就连头上配套的头面,都是标准的皇后规格。
侧后面的宇文宜规规矩矩的看着大典上的雕像,在到梁贵妃不符合品级的穿着时,不禁在心中骂了一句,蠢货!
祭天大典岂是梁清旖可以乱了规矩的时机?什么品级份位就穿什么衣服,她放着深粉色的宫装不穿,偏偏要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穿什么皇后正红!
简直荒谬!
她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父皇在看见梁贵妃穿着正红宫装时,眼中的诧异,转瞬就变成了压抑的怒火。
祭天大典是一年一度的大事,她母妃如此做,简直就是将把柄丢到人家嘴边,叫人说。
梁贵妃瞧着皇帝看着她的眼神,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带着骄傲的笑容,好像自己真的是皇后一般。
祭天大典即将开始,宇文宜朝着后面的江九打着眼色,江九瞅着私下无人注意,悄悄地退了太监的队伍,一点点摸到了祭坛外围。
岂不知,暗四就跟在他的身后,眼瞧着他靠近了昨晚的那个小土堆。
江九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将引火线点着之后,又将自己怀里的那只金簪子浅浅地埋在土里,又犹豫了一下,重新挖了出来揣在怀里。
暗四的眼力极好,只是几眼就看到了江九手中的金簪上的“宋”字,这是未来王妃的簪子!
他快速地掠到江九的背后,刚想用一个手刀劈晕江九,却没想到他是个会武功的,两人缠斗在一起,不过几个呼吸间,江九就被暗四钳制住,一个手刀,人就晕了过去。
暗四从江九的怀里掏出了那支金簪,放在自己的袖子里,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祭天大典上,暗四扛着江九就往摄政王府的暗道走,把江九丢进暗道里,暗四才回到温十方的身边低着头站好。
“王爷,抓到了,江九。是公主宇文宜身边伺候的人。”
温十方对江九有些印象,一届贫民,因为宇文宜游玩时意外遇见,瞧着人家江九相貌出众,便私自用十几两银子将人带进宫,净了身,放在房中伺候。
宇文宜虽然是公主,却在宫中很受宠,寝宫中有几个男宠,也是宫中心照不宣的秘密。
此时祭天大典已经开始。
皇帝已经拿到了头香,就要上香的时候,宇文宜皱着眉。
怎么还没有炸!
她看着周围,似乎在找什么人。
突然在她在人群中看见了她“亲爱的”皇叔,温十方。
宇文宜自小就知道,宫中父皇和皇兄都很宠爱她,唯独这个异姓皇叔对她冷冰冰,自己年幼时,对他撒娇也无动于衷,甚至于叫自己滚开!
宇文宜看着穿着黑色蟒袍、带着官帽朝珠的温十方,竟是舔了舔唇。
全京城都知道,她这位皇叔已经二十有三,依然未娶,她知道的更多。比如她这位皇叔可是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的人!
她看着温十方那张禁欲生人勿近的脸,和那宽肩、劲腰,那双有力的长腿……
有钱!有权!又有地位!
这种男人必须配她宇文宜才对!
可惜这种完美的男人,居然喜欢宋时微那种人!
宇文宜心中不免对宋时微又恨上了几分。
温十方只是在感受到宇文宜那炙热眼神的时候,眸子里就沾染上了几分不耐烦,用官帽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
他这脸长得可是要叫自己心悦的人看的赏心悦目的!
她宇文宜是个什么癞蛤蟆玩意儿?
温十方想到宋时微,会在今晚的宴会上穿自己准备的那件蜀锦衣裳,心情就又好上了几分。
甚至都想好了自己要穿什么衣服。
“朕愿今年我大琰风调雨顺!五谷丰收!摄政王、左相,你们上来,也为大琰的百姓们上一炷香!”
皇帝在上面说着,就要温十方也上祭坛上香。
被打断摸鱼的温十方刚刚心情好了一些,刚扬起的嘴角又放了下来。
底下百官都能看出摄政王走上祭坛的不情愿,却一个人也不敢说温十方的不是。
那可是摄政王,皇帝都不敢说重话的人。
他们哪敢?不想当官了?
左相作为三朝元老,在朝中自然是受人尊敬,他胡子白花,提着繁重的朝服就往上走,温十方也扶着他,以免老人家一个不稳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