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问你最后一句,时微去哪了!”
苗羽看着温十方冰冷的眼神,不明白她的情蛊出了什么差错,居然让温十方脱离了掌控,甚至掐着自己的脖子逼问自己。
她费力用手扒拉着温十方的手,因为窒息而憋得通红的脸,断断续续的说着:“我不知道!不知道。”
温十方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苗羽知道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正当她绝望的时候,一边的大祭司提着笼子说道:“杀了圣女,你的情蛊永远都解不开。温十方,你今晚就会死。”
温十方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将苗羽丢在地上。得到放松的苗羽趴在地上,大口地呼吸,发紫的脸色才逐渐缓和下来。
大祭司蔑视地看了眼在地上苟延残喘的苗羽,趁着温十方不注意,催动了他体内的情蛊。
温十方像中了邪,失神地走到衣冠冢前,蹲下身子,用手一点点挖着……
苗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难怪!难怪,她的情蛊牵制不住温十方!难怪她总是觉得大祭司看温十方的眼神怪怪的!
大祭司注意到了苗羽的眼神,她用权杖敲着土地,一步步走向苗羽,略带警告地说着:“圣女,我劝你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得好。”
苗羽坐在地上随着大祭司的逼近,挪着往后退。她点点头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
大祭司骂了一句废物,便欣赏着早就失了神智的温十方,亲手挖开他亲生母亲的衣冠冢。
她用指甲敲了敲铁笼,尖利的指甲刮过铁笼,发出刺耳恼人的声音。
大祭司得意的说着:“温凤华,好好看看,你亲爱的大儿子可是亲手挖开了你的衣冠冢!”
“也是,你连个尸体都没留下,凭什么有衣冠冢供养?!”
“今天,我温芝就送你儿子和你一起!”
温芝拿着匕首,将铁笼丢到了一旁,朝着挖衣冠冢的温十方走过去。
铁笼里的黑猫死命尖叫着,用爪子勾着铁杆,却没有任何效果,只能用身体一次次撞着铁笼,发出不小的撞击声。
温芝特意侧过身,举起了刀,转头对黑猫一笑:“这是你温凤华活该!活该!”
“红莲!”
宋时微刚赶到,就看到温芝举着匕首要杀了温十方,立马命令红莲扑倒她。
温芝被红莲扑倒在地,惊得匕首不知道被甩飞到了哪里,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扑倒她的是什么。
她抓起地上的权杖,一个甩棍打在红莲的背上,红莲吃痛,温芝趁机一脚踹开红莲,身上的黑色斗篷也已经被红莲抓烂,她干脆撤下斗篷,第一次以真容示人。
“雪狼?宋时微你还真去了乌苏雪山,看样子是找到冰天蚕了啊。”
温芝不屑地笑着,“不过找到又如何?温十方他死定了!”
宋时微看着温芝那张被大面积伤疤覆盖的脸,她看上去其实并不老,似乎只有十几岁而已。
“你就这么肯定?”
温芝一听宋时微的话,毫不掩饰地仰天大笑:“那是自然!天枢人早就死绝了!就算你找到了冰天蚕和凌花又如何?没有天枢人的心头血,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所以你一开始就是利用苗羽,利用苗族?”
“对啊!”温芝看着地上目瞪口呆的苗羽,嗤笑着:“他们苗族的大祭司早就被我杀了,这都没发现,还对我恭恭敬敬的。更何况,你,就是个废物!”
温芝毫不掩饰地戳着苗羽的心口,“为了一个不爱你,甚至根本不喜欢你的男人,而放弃整个族群!放弃真正爱你的人!苗羽,你真是我见过最废物的!”
苗羽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
“至于你,宋大小姐,你很聪明倒是有几分姐姐的影子,难怪温十方这么喜欢你,居然敢为了你踏入苗疆。”
宋时微不明白,不明白温芝这番话的意思。
温芝看着还在挖衣冠冢的温十方,干脆坐了下来:“反正我的目的即将就要达到了,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我是温芝,温凤华的亲妹妹!”
听到这个消息的宋时微却是被吓了一跳,她之前可从来不知道温十方的娘亲还有个亲妹妹。
温芝满意的看着宋时微脸上诧异的表情,继续说着:“温凤华的未婚夫在一次宴会上,偶然遇上了在河边戏水的我,他是个君子,只是提醒我不要在这里戏水,会被人看见。那是第一次有人关心我。”
说到这里时,温芝的坑坑洼洼的脸上浮现一层红晕,“在那之后,我发现我爱上了他,于是我用了些手段,从姐姐身边将他抢了过来,当我与他表明心意的时候,他却说我恶心,让他作呕!
说什么他只爱温凤华一个人!我温芝自小不受爹娘宠爱关心,她温凤华什么都有!我只能捡她剩下的!凭什么?现在终于有一个人关心我了,她也要抢走!我只能去求她,求她将他让给我,可是她却装作白莲花,设计好陷害我,叫他和爹娘都听到了这番话,那看我的眼神,我至今都记得!”
“呵!爹娘骂我不要脸,他嫌弃的转过头不愿看我一眼,我做错了什么?我只不过是为自己幸福追求努力了一把,就这么一次!就被所有人唾弃!谩骂!我做错了吗?!我没有!我看着他们成亲,不过他们的报应很快就来了,新皇上位,作为重臣,皇帝选走了温凤华进宫,本以为我就有机会了,没想到那贱人居然怀了他的孩子!明明都是皇帝的妃子了,却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
她才应该被所有人辱骂!唾弃!我那发了昏的爹娘居然为了保住她,将我锁在了密室当中。还好我跑了出来!”
宋时微看着痴狂的温芝,她疯癫癫地拽过铁笼,将里面的黑猫放了出来,一把抱在怀中钳制住。
黑猫尖叫着,反嘴就要撕咬温芝的胳膊,却被死死压着。
“你猜怎么着?”
温芝的眼神疯狂,根本不像个正常人:“我把他们都杀了!我爹!我娘!还有温凤华和他!哈哈哈!!!她温凤华精明了一辈子,不还是死在我手上?就剩下温十方了!当初他在皇宫,我无法下手,现如今,他总归是要死在我的手上了!”
温芝掐着黑猫的脖子:“你就看着你儿子死吧!”
宋时微这才注意到温芝手上的黑猫,它在温芝的手上挣扎的极为剧烈。
突然,宋时微看到了黑猫的猫瞳,居然和温十方的瞳色一模一样,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抽出红月剑,直接用剑刃挑开了温芝抱着黑猫的手,温芝吃痛,松开了黑猫,黑猫跳下来,伸爪在温芝的胳膊上留下一道血痕。
随后,转身就朝着温十方跑过去,可惜温十方的神志已经开始混乱,他一把就甩开了趴在胳膊上的黑猫,继续挖着。
“师父!捉住苗羽!”
宇文熙骑在马背上喊着,一边本打算溜走的苗羽,听到有人要抓她,更是撒开了跑。
“小宝,按住她!”
娇娇趴在江欲霖的背上,小手指着苗羽的方向。
两条腿终究跑不过四条腿的,苗羽很快就被小宝按在地上,本来还想着挣扎,但在看到小宝满嘴的獠牙之后,连呼吸不敢。
温芝在看到宇文熙的一瞬间,激动的掀翻了压制在身上的宋时微,她痴迷的朝宇文熙跑过去,眼神炙热:“天枢人!居然还有活着的天枢人!”
突然,她转过头,眼神死死盯着宋时微:“原来你早就找到了天枢人,那就怪不得我了!”
宋时微看着温芝朝着苗羽的方向掠去,立马喊着:“小宝,带着苗羽跑!”
可是小宝只听娇娇的指令,娇娇喊着:“跑小宝!快跑!”
小宝这才咬着苗羽的后衣领,在草地上远远的甩开了温芝。
整个后山都能听见苗羽的尖叫声。
温芝见追不上小宝,干脆就在温十方的身边守着,反正他们迟早是要接近他的!
小宝叼着已经吓晕了的苗羽回到娇娇身边,得到娇娇的揉脑袋之后,才满意的跑到一边玩。
宇文熙走到苗羽身边,用手狠掐着她的人中,苗羽这才醒过来。
她看着宇文熙,有些畏惧,她从大祭司……不,温芝嘴里得知,就是他,领兵杀了所有的苗族人。
宇文熙看着她躲闪的模样,眼神一冷,“我只是取一些你的血,你最好不要乱动,不然我的刀就不知道捅到哪里了!”
苗羽坐在地上缩瑟了一下,宇文熙从怀里掏出匕首,在她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用血瓶接住了血。
随后一边捣着药,一边和时刻注意着温芝动向的宋时微说着:“师父,你一会引开那个人,我去给皇叔喂药。”
宇文熙给宋时微使了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
宋时微拿上红月剑,直直冲向温芝。
温芝早就听到他们的谈话,躲过宋时微的进攻,朝着鬼鬼祟祟想摸到温十方身边的宇文熙攻击了过去。
温芝刚离开温十方身边,去追击骑在红莲背上的宇文熙。一边的宋时微就收起了红月剑,掏出血瓶,掐着温十方的下巴,用腿压着他躁动不安的胳膊,哄着他:“快喝啊!”
可是温十方始终牙关紧闭,硬是撒了些药液。
宋时微皱着眉,闻着那气味不太好的药液,闭着眼灌了一大口,掐开温十方的嘴,连灌带塞,将所有的药液都喂进温十方的嘴里。
温十方看着宋时微的脸,随后感受到的柔软让他瞪大了眼睛。
他像是突然开了窍一般,在宋时微的唇微微离开的时候,伸手按住宋时微的头,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变成了零。
这次轮到宋时微睁大了眼睛,围观的张玄笙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把瓜子,一边嗑着,一边带着江欲霖和娇娇两个人转过身,老神在在的说着:“小孩不许看。”
谁知娇娇扒拉开张玄笙挡在她眼前的手,“我已经十五了,按照大琰的规矩,我都及笄了可以嫁人了!”
江欲霖捂上了娇娇的嘴,纠正着她的话:“你已经嫁人了,听话。”
娇娇却扭过头,“我们还没有官府的文书,算不上是成婚。”
“……”得,他还得从头追妻喽?
这边的温芝看到逐渐清醒过来的温十方,明白了自己是被宋时微和宇文熙耍了。
“贱人!敢耍我!”
温芝不知道从哪里又捡起了匕首,朝着宇文熙就甩了过去。
宇文熙和红莲都听到了匕首破空的声音,红莲放低身子,宇文熙也整个人趴在红莲的背上,却还是被匕首擦着耳边飞过,钉在树上。
宇文熙耳根一阵刺痛,拐弯处在红莲背上一个不稳,被甩了出去。
正好就滚到了苗羽的身边,胸口的信纸从身上掉了出来,随之掉落的还有一只被捏的扭曲的银镯。
苗羽注意到被阳光折射出银光的镯子,只觉得有些眼熟,她拿起一看,这不是她小时候给凌嘉奕的银镯吗?怎么会在宇文熙身上?
苗羽捡起地上的银镯和皱巴巴的信纸,她认得上面的字,是凌嘉奕写的。
她几乎没有犹豫的就打开的信纸。
“圣女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在了战场上,我答应过你,我会用命守着苗疆,可是我失败了。是我没做到对你的承诺,你应该在王府过得很好吧,毕竟,那可是你亲手用自己的血喂养的情蛊……宇文熙没有杀掉族人,反而将他们安置的很好,你放心吧,我知道你还是牵挂着他们的。小羽儿,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你的镯子,我好像弄坏了,等下辈子我再给你买最好的银镯。——凌嘉奕”
苗羽看完信,强忍着的泪大颗大颗的滚落,滴在信纸上,本就被搓磨的脆弱的信纸,被泪滴穿透。
苗羽将信纸贴在胸口,仰天痛哭:“啊啊啊啊啊!”
她看着就在不远处的宇文熙:“他没有对我说什么了吗?”
她在等,等一句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