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宋时微和张玄笙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
“娇娇,你吃这个。”
“娇娇你冷不冷?”
“娇娇~”
张玄笙坐在树底下,眼中充满艳羡的看着喂娇娇刚烤好的兔肉的江欲霖两人,和同样坐在地上啃牛肉干的宋时微说着:“真好啊,将来我要是有了媳妇儿,宠死她啊!”
宋时微看着样貌优越的张玄笙,撕了一块肉干嚼着:“嗯,等你有了媳妇,我送你媳妇一对儿玉瓶。”
张玄笙的胳膊散散的搭在腿上,从怀里掏出烟斗,啪嗒啪嗒的抽着。
谁会瞎了眼喜欢他啊?
稍作休息之后,江欲霖又背上了娇娇,娇娇的手里拿着洁白的小雏菊,趁着江欲霖看不见,插在他的发间。
一走路,小雏菊也跟着江欲霖一摇一晃。
娇娇在背篓着撑着脑袋,看着小雏菊,浅浅笑着。
几人很快就走到了熔岩口,炙热的温度烘烤着。
黑红一片的地上,哪里有什么凌花?
突然,江欲霖指着熔岩口的悬洞中,“姐姐,那是凌花吗?”
宋时微走到江欲霖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石头的后面,发现了一株冰蓝色的凌花。
惊喜过后就是疑惑。
凌花生长的位置太过刁钻,几乎是没有下脚的地方,要如何完整的摘下凌花成了难题。
所有人犯难的时候,红莲咬着江欲霖的裤子,眼神看着悬洞,在原地跳了几下。
江欲霖揉着红莲的头,“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娇娇看着束手无策的三人,从背篓里跳出来,骑在小宝背上:“我去吧,只有我能变小,这里和悬洞不过五十尺,小宝可以跳过去。”
娇娇没有开玩笑,她直视着宋时微,“把血瓶给我吧,我知道你有。”
宋时微从小包袱里,拿出当初宇文熙给自己的血瓶,递给娇娇。
娇娇打开瓶塞,闻了一下瓶中红的发黑的血:“天枢人?没想到如今居然还有活着的天枢人。”
宋时微没有多问,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什么天枢人,而是凌花。
娇娇将血瓶揣进怀里,骑在小宝身上后退了十几尺,她俯下身贴在小宝的背上,轻轻抱着小宝的脖子在它耳边说着:“小宝,要跳过去哦。”
小宝哼哼的叫了两声,丰满蓬松的狼尾在熔岩口上扫了几下,猛的窜了出去,在半空中张开狼爪朝着悬洞抓过去。
尖利的狼爪在悬洞上留下了深深的爪痕,小宝的爪子抓在悬洞上,被抓碎的岩石零零散散的掉落,娇娇回头看着身后的岩浆。
那几个碎石,掉下去立马就被岩浆淹没。
“嗷呜!”
小宝叫了一声,娇娇从它的背上一点点往上爬,等她上了悬洞后,悬洞开始轻微晃动。
她看了看一旁的凌花,有看了看还吊在悬洞上的小宝。
咬着牙,用江欲霖给她的匕首将凌花整块的石头挖了出来。
然后变成十五岁的模样,将小宝拉上来,顺势骑在小宝背上:“快!小宝!快跳!”
小宝在悬洞的边缘,冲刺最后踩着大岩石块,借力一举跳到宋时微那边。
就在小宝刚离开的悬洞的一瞬间,吊着悬洞的石崖轰然断裂,整个悬洞掉进了熔岩,被岩浆一点点淹没。
娇娇看着冒出泡的岩浆一阵后怕,腿一软就往后倒,好在江欲霖眼疾手快的扶着她,倒是叫准备好接住娇娇的小宝白了一眼。一旁的红莲看着小宝白自己的注意,一爪子就拍在小宝的狼脑袋上。小宝也只是哼唧一声,不和它计较。
娇娇将凌花连石头带花的递给宋时微,宋时微坐在地上,用小匕首一点点撬着石头,小心翼翼的绕过根须,将完整的凌花取了下来,装在了血瓶里保存。
“事不宜迟,我们回宫。”
宋时微看着江欲霖和娇娇张扬的白发,和两匹雪狼。
如果两人这样回去,未免太过招摇。
她看着地上的火山灰想到了一个办法。
约莫半个时辰,宋时微就将江欲霖和娇娇变成了“黑发”。
娇娇对着自己带的小镜子,新奇的看着自己的黑发。
江欲霖用手搓捻着,果然,头上的火山灰容易掉。
宋时微用一个干净的帕子,在地上装了不少火山灰:“掉了就再补补,你们顶着一头白发,太招摇会被百姓当成妖怪的。”
张玄笙也附声道:“时微说的对,等到了家就好了。”
张玄笙已经知道了宋时微是女子,虽然他觉得女子扮成男子的行为不太好,说出去简直是惊世骇俗,但是他打不过宋时微……
宋时微一行人正往京城快马加鞭的赶着,宫里的宋清洛却闷声干大事!
学会《行者》的宋清洛当晚就穿了一件清凉的薄纱衣衫,抱着琴,独自在储秀宫的小花园里对月弹琴。
皇帝往后宫走着,本想去看新晋的柳才人弹琴,疏解一下今日朝堂上的不快。
明明摄政王都出去了许多日子,连朝也不上,皇上他还以为那些向着温十方的大臣会老老实实听自己的,没想到啊!
一个个的都跟着他反着来!
还说什么,要是王爷在,断不会让他如此做的!
荒谬!到底着皇位是他的,还是温十方的!
正巧听到了储秀宫里的琴声,皇上不免驻足,等到琴声飘飘袅袅的停下。
身旁的大太监心领神会,去了储秀宫看看是哪位小主弹琴。
早就等在门口的小宫女一听大太监问话,立马装作慌张的跪在地上:“皇上万岁!我家小主不知皇上会来这里,惊扰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皇帝看着小宫女,有些疲惫的问着:“你家主子在哪?”
“回皇上的话,怜贵人在小花园。”小宫女头也不抬的说着。
“怜贵人?”皇帝思斟着,“朕许久没见怜贵人了,你们在这里等着,不用跟过来。”
皇帝背着手,一晃晃的朝着小花园走过去。
宋清洛听到了皇帝的脚步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对着月亮声音略大的说着:“臣妾宋氏,祈求上苍能够保佑皇上,平平安安,不要叫朝堂上的琐碎所烦恼,万万岁岁。”
她闭上眼,就朝着月亮跪坐着。
身后的皇帝只能看到她在月光下单薄的背影,他走到宋清洛的身边,轻轻握上她嫩生生的小手,将她拉起来。
宋清洛适时表现出惊讶,随后娇羞的低头似乎是很惶恐,“皇上怎么来了?”
她看着皇帝只穿着一件外衫,装作关心,皱着眉责怪皇帝:“虽说是初夏,但夜间难免寒凉,皇上也不多穿些,受了凉可怎么办!”
说完,才怯生生的抬眼看着皇帝,观察他脸上有没有不悦或者厌烦的表情。
皇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将身上的外衫脱下,罩在她身上:“唠叨婆,朕倒是不冷,你穿得这样少,怕是要染山风寒。”
宋清洛顺势娇俏的靠在他的坏里,语气愉悦可惜脸上却是冷漠的说着:“皇上净取笑臣妾。”
皇帝大笑着,被宋清洛逗笑,将她抱起来往屋子走。
躺在房顶的宇文骁将一切尽数收到眼底,他冷哼一声,举起酒葫芦灌了一口冰凉的酒液。
宋清洛在被皇帝抱起来的时候,猛的看见了房顶上的宇文骁,也看清了他脸上那嘲讽的嘴角,心中居然有股莫名其妙的委屈。
她又给皇帝喂了带药的茶水,皇帝晕乎乎的倒在床上,陷入幻境,满嘴的淫言,浪语。
宋清洛用棉球堵住耳朵,侧身躺在侧室的小床榻上,看着窗外的月光,满脑子都是宇文骁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大滴大滴的眼泪涌了出来,她将头埋进蚕丝被里,小声的呜咽着。
她不知道的是,宇文骁就在房顶上,将正屋里皇帝的每一句话都听了个清楚,心像是被钝刀割碎一样痛。
他就像是找虐一样躺在房顶上,听着屋内的声响,看着月亮,一口接着一口喝着闷酒。
宋清洛也被她看到的那抹笑,闹得睡不着。
一大清早,宋清洛早就将皇帝的衣服扯乱,小心翼翼的将皇帝一脚踹到地上。
“哎呦!”
皇帝捂着腰,躺在地上痛呼出声。
宋清洛立马从床榻上爬起来,惊讶的捂着嘴:“皇上,地上多凉啊,您怎么又跑到地上睡了?”
看着宋清洛关切的眼神,皇帝也没了疑心,“也许是朕太累了。”
宋清洛下床将皇帝扶起来,巧妙的躲开皇帝的咸猪手,柔声安慰着:“皇上,您一定是太操劳朝政,太关心天下百姓了,臣妾就知道皇上最是勤政爱民的好皇上了!”
宋清洛的一番话哄得皇帝浑身舒畅,被顺的服服帖帖,还拉着宋清洛的手,深情款款的说着:“还是怜贵人最体贴朕!最得朕心!”
皇帝任由小太监替他穿上朝服,小太监看着一旁的宋清洛,将手上的朝珠递给她,想让她给皇帝戴上。
宋清洛哪有那个心思?
只是嘴上说着:“臣妾手脚粗笨,上朝这么隆重的事,臣妾还是不掺合了。”快给老娘走!
皇帝倒是颇为满意的看了一眼宋清洛,心里不自觉就拿宋清洛和梁贵妃做比较。
每每他早起上朝的时候,梁贵妃都要念叨许久,甚至给他戴朝珠的时候,都用手摩挲好几遍,眼中颇为不舍一般。
好歹皇帝也是经历过九子夺嫡的,他难道会看不出梁贵妃自认为掩饰的很好的野心吗?
倒是宋清洛,不仅不给自己戴朝珠,还柔弱有礼,只尊卑。
皇帝满意极了。
“番邦新进了几槲镙子黛,你眉毛生的秀丽,最合适不过。”
小太监收回手将朝珠戴在皇帝脖子上,一旁跟着的大太监一听皇帝这话,用眼神瞄了一眼宋清洛,才吩咐人去安排取镙子黛。
“谢皇上,皇上中午要来用午膳吗?”
宋清洛顺嘴一问,皇帝倒是也没有犹豫:“好。”
宋清洛原地石化。
她都多余问这句话!
如果可以她真想打自己嘴一个巴掌,让你嘴欠!
皇帝收拾好出了门,宋清洛坐在大厅上,小宫女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送了过来。
宋清洛想也没想的就端起来喝了。
小宫女看着一眼药碗,“小主,能不能成功在此一举了。”
宋清洛看着小宫女严肃的表情,心里默默打出了一个问号。
自己不就是喝了一碗避子汤药吗?这小宫女怎么像是自己干了一件多伟大的事情一样啊?
小宫女端着空药碗走出去,看着靠着墙的宇文骁,“王爷,小主都喝完了。”
“她没问什么吗?”
“没有,小主她很干脆就喝了。”
“……你下去吧。”
宇文骁咬着牙,等到没人的时候,一拳砸向宫墙,丝丝血迹溢出。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面色有些苍白的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着:“很好,很好,宋清洛你真是好样的!”
看着那扇宫门,转身就走。
被念叨的宋清洛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想要顺一顺嘴中苦涩的药味,转眼就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谁想我?”
喝完水,她拖着腮想着,宋时微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快要被九皇子烦死了!
“怜贵人!本皇子来找你啦!”
说曹操,曹操到。
宇文熙穿着黑色蟒袍,手上拿着新画的设计图,跑到了储秀宫找宋清洛。
“我把你说的什么洋房设计图画出来了,真的有人会把寝殿修建成这样吗?”
宇文熙将宣纸展开,宋清洛看着上面的图画,和尺寸标记,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于是拿起毛笔就开始推算……
“哇去!还真都是对的!真行啊你!”
宋清洛瞪大了眼睛,她大学学了四年的东西,这个古代的小皇子只用了五个月就学会了,还画得这么好?!
她抱着设计稿,闭上了眼。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宇文熙看着有些生无可恋的宋清洛,有些凡尔赛的说着:“这不是很简单吗?”
噗呲!
“难道还有人不会这个?”
噗呲!
“只是一些数字的计算和空间布局问题,稍微想一下就可以了呀。”
噗呲!
是宋清洛的心被冷箭击中的声音!
那可是她挂过科的建筑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