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我能看得到，你为何还要在我面前表露出这幅样子？”
叶青时神情漠然：“再怎么说，商陆也是你亲儿子。”
商左良施施然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瞧着她，忽然嗤笑一声。
“这又如何？”
叶青时对这个回答丝毫不觉意外。
他要是真把商陆当成亲儿子，当初就不会亲手把商陆献出去。
商陆于他而言，和一杯由他亲手倒的水并无区别。
这杯水跟他是有些关系，但是不多。
“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商陆的身份的？”
商左良逼视着叶青时，饶有兴趣地问道。
叶青时轻笑一声，向商左良伸出手，显出掌心的数据存储器。
看到存储器上的那个奇怪标志的瞬间，商左良瞳孔猛缩，立刻坐直了身体。
“你不仅把第二研究所毁了，还把里面的资料全都弄到手了？”
“商老板消息可真是灵通啊。”
叶青时勾起唇角，在商左良触碰储存器的瞬间，收回手。
“我以为你带来的筹码只是2号，没想到啊哈哈……”
商左良仰面大笑两声，随即语气转冷。
“他们在第二研究所潜心研究那么久，最后竟然被自己手术刀下的小姑娘给截胡了。”
叶青时用那双略微空洞的眼眸瞧着他，面上一片漠然。
“说吧，你想要什么？”
商左良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气度，开门见山。
“合作。”叶青时言简意赅。
商左良显然有些意外，直起身，又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忽然问出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和商陆年岁相差不大吧？”
“资料上显示，我们同岁。”
叶青时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就算再如何厉害，她这具身体目前还只是个小孩。
被对方看轻自然也是正常。
“不过你在他们手下办了那么些年的事，看待人事难道还要凭借外表么？”
叶青时抬眼盯住商左良，散淡的目光骤然聚敛起来，带着冰冷且危险的意味，哪还有半分盲女的样子。
就像是被毒蛇盯上，商左良心头一冷，脸色立变。
“你都知道些什么？”他厉声喝问。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可要多多了。”
叶青时唇畔的笑意缓缓绽放：“我知道你不过是他们手下的爪牙，所谓五莲也只是借助他们的势力，才建立起来的。”
“但是像你这种连亲生儿子都能献祭的人怎么甘心一直被人驱使，仰人鼻息？”
叶青时脸上笑意越来越盛，最后变成了浓重的讥讽。
“从那个山村到蔚城，这么远的距离，明明有更便捷快速的交通方式，为何偏偏要选择长途开车？而且路上不仅来回绕圈，还尽挑偏僻的路线行走，你在怕什么呢？”
叶青时顿了顿：“或者我应该换个说法，你想隐藏什么呢？”
商左良脸色阴沉，不错目地盯着她，眼神深邃。
叶青时不以为忤，脸上笑意不减。
“让我猜猜，自然不可能是那些黑西装吧？那剩下的就是我和商陆这两个绝佳的试验品了。”
她面上神情骤然冷了下来。
“从得知商陆下落的时候，你就开始谋划了对不对？将我们这两个主动送上门的试验品秘密留下，加以研究，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有他们那样的成就。”
商左良面色铁青，他眼神死死束缚着眼前这个鬼魅般的女孩，就像是在看一头猛兽。
这头猛兽宛如猫捉老鼠一般，将他扒光了蹂躏虐待，然后再给予绝杀。
他心头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杀意。
辛苦谋划这么多年，他决不允许别人破坏。
“你想杀我？”
然而那个女孩像是看透了他心头所想，忽然弯起了眉眼。
“第二研究所里的人曾经也这样想过。”
她微微歪头，瞧着商左良，笑容里甚至带上了几分天真的意味。
“你能拿出几个研究所的力量呢？”
就像是被某种无比恐怖的存在盯上，商左良只觉头脑一阵空白，四肢冰冷麻木，一时竟然连动都动不了，冷汗如雨。
许久之后，那个女孩才收回了笑容，慢慢垂下了眼睛，恢复了盲女的姿态。
商左良身体一松，立刻喘了一口粗气，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你想要什么？”
好半晌，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颤抖且畏惧。
“我和你的目标并不冲突。”叶青时向后一步，坐在沙发上。
沙发柔软如雪，她整个人几乎都陷了进去，看起来越发像个人畜无害的小孩子。
“跟我合作，一起对付他们。”
商左良立刻点头，但眼中却有些迟疑：“你虽然很厉害，但是他们更厉害，你有把握吗？”
“所以才需要你帮忙。”叶青时轻声道。
“他们始终只关注深渊，对所有的东西都不屑一顾，肯定想不到威胁会从内部而来。”
商左良思索许久，最后才下定什么决心似的重重点头。
“成交！”
叶青时轻轻笑了笑，而后向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商左良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站起身，握住了女孩小小的手，眼中精光闪烁。
“合作愉快！”
叶青时目的达成，也不再耽搁，起身就准备回房。
然而中途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忽然驻足，半回过头，漠然道。
“对了，商陆不是筹码，也不是试验品，是你商左良的儿子，未来商氏企业的继承人，明白吗？”
商左良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明白。”
第二天一早，叶青时还没起床，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隐约像是商陆的声音。
她收拾完毕，出门，果然就看见楼下大厅里的商陆正在几个黑西装手下挣扎。
“为什么就我一个人要去上学，青时不去吗？我要和青时一起去。”
她听了几句，大概了解了前因后果。
商左良的动作倒是快，竟然已经安排好了学校，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个儿子丢给学校。
“为什么不去上学？”叶青时缓缓下楼。
看到她，商陆像是有了主心骨，立刻挣开那些人，急忙跑过来。
“为什么非要去学校不可？我们之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不是不想去就可以不去的么？”
“这里不是孤儿院。”叶青时语气淡然。
“你不再是原来的2号了，要想彻底去掉2号这个身份，你要学着适应外面的世界。”
商陆委屈地瘪瘪嘴：“那你呢？”
叶青时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自然也要学习，只不过我们两个要学的东西不一样。”
商陆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叶青时的眼神制止。
最终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黑西装们走了。
打发了商陆之后，叶青时快速吃完饭后，便出了门。
门外，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无声停在她面前，车窗缓缓落下，里面是商左良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