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守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她悄悄看向旁边的凛风峤和宁唯,这两人正在因为缆车问题,心急如焚。
凛风峤转身去打电话,对着手机吼得面红耳赤。
宁唯欲言又止地跟在他后面。
辛守隔得老远,都能听见他粗着破锣嗓子在发飙:“人呢!王安!那个工程部的负责人,马上去找回来,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吃饭!”
他话音刚落,辛守就听见晏归辞问:“你饿吗?”
她旋即摇头,“不饿。”
她现在哪里吃得下,整颗心都突突地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她瞥一眼在里屋忙碌的于欣,声音压得极低,问:“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他既然知道第一案发现场,为什么不告诉警方,而是悄悄告诉她。
她显得忧心忡忡。
晏归辞引着她,往楼下走,“换个地方谈。”
他这是要避开警方?
辛守越发局促不安,心乱如麻。
晏归辞一路上都没有讲话,一直下到庆辉楼一层,他忽然反问:“辛守,你喜欢制造密室,还是破解密室?”
辛守打一寒战,警惕回答:“我不喜欢密室。”
晏归辞看向她的目光,沉静,晦暗,像一口幽深不见底的古井。
他略带蛊惑的低沉下嗓音,说:“你可以试试。”
试什么?
制造密室,还是破解密室?
辛守完全摸不着头脑,但却敏锐觉察到,这一刻的晏归辞,有些不一样。
晏归辞带着她往偏僻的花园走,同时引诱性地问道:“如果你是凶手,你会选择在哪里下手?”
辛守脚步一顿,整个人都差点栽出去。
侦探在拥有正常思维且神智清楚的情况下,他会质问未婚妻,想要在哪里杀人吗?
辛守嗫嚅着嘴唇,好半天才回答:“这可是我的产业,我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地盘上杀人?”
晏归辞看向她的眼神,更加复杂,“你不反问我,你为什么会杀人吗?”
辛守咬了咬牙,“你有毛病吧!谁告诉你是我杀的人!神经病啊你!”
她是真的怒了,瞪了晏归辞一眼,快速往前走去。
晏归辞看着她的背影,沉默片刻后,不急不缓地跟上。
这片花园属于庆辉楼内侧后园,百来米后就走到头。
花园与碧湖中间,隔着一道老式的石砌围墙。
沿着围墙,挖着一弯活水景致,养着些巴掌大的小锦鲤,在莲叶下悠闲游动。
水景最宽的位置足有五米直径,中间立着一座两米来高的小假山造景。
晏归辞一个起跳,跃上假山,靠着凸起来的棱角,三两步攀上石顶,仰头望向整座庆辉楼。
从他所眺望的角度,可以将整座庆辉楼的一、二、三层回廊两侧的房间,最大限度映入眼帘。
现在是晚上七点一刻,夕阳西下,只剩下灰白色天光,搭着一点橘红余晖,轻轻一层铺洒在建筑上。
再过一刻钟,庆辉楼的外侧檐角就会亮起一圈一圈小灯,在漆黑夜里,将其映照得像是一座闪闪的灯塔,特别梦幻。
辛守昨天在碧湖的篝火旁,还盯着亮灯的庆辉楼,看了许久。
晏归辞朝她伸出手来,问:“要上来看看吗?”
辛守摇头冷哼,他脚下的位置不足锅盖大小,她再爬上去,两人就挤得跟峨眉山的猴子似的。
她等晏归辞看好楼宇全貌,跳下来后,才一副看傻子的表情,说道:“本小姐有无人机,各个角度的俯瞰图,要多少有多少!”
晏归辞神色一滞,然后看向从碧湖引进的活水,他朝着水源流动的方向,往前走着。
辛守见他不回嘴,有种一拳捶在棉花里的感觉。
她背着手,跟在他后面,问:“你觉得第一现场,跟水有关?”
她没在房间里看见任何一滴异常的水渍,实在搞不懂他的推测,是从何处锁定的。
这一弯水设计得很随意,曲线蜿蜒,宽度不一,大致是贴着围墙的方向走,但其中又穿插着不少景致,或亭台,或拱桥。
辛守被晏归辞刚才那一激,心里的惶恐没了,只剩下莫名其妙的战斗欲。
她这一次,一定要赶在所有人前面,将剧情扼杀在摇篮中!
晏归辞绕完一个圈后,开始往外面走。
她明知故问:“无功而返?”
辛守没在院子里看出什么异常,但见他眉目间全是冷意,还特别挑衅地嗤一句:“故作高深,哼。”
晏归辞有些后悔,先前多嘴的那一剂猛药,下得太早,这是被她惦记住了。
他向着缆车的方向走去,说道:“我们去看看,那边的检修,是个什么情况。”
辛守走得比他还快,就算他不提,她也准备先去看看缆车。
她嘟囔着:“明明是你浪费时间,绕着水沟都能磨蹭这么久。”
他们赶到天堑时,缆车这头的设备平台上,围着好几个焦头烂额的工程部师傅。
遥遥一望,对面也有不少师傅在忙活着。
凛风峤像只暴躁的大猩猩,俯瞰着深渊,捶胸顿足。
冉其琅大老远就看见辛守过来了。
他擦着脸上的汗珠,连忙挤开人群,小跑过来,“辛小姐。”
辛守问:“情况怎么样了?”
冉其琅摇头,“不是硬件上的问题,师傅们还在查找原因。”
凛风峤的暴脾气,对着电话破口大骂,回声在山谷中来回激荡。
冉其琅额角汗珠冒得更多了,他压低声音问:“辛小姐,那位沈先生,是警方在通缉的逃犯吗?”
辛守眉心一跳,在《不归》民宿案中,被凶手虐杀的死者,都是恢恢天网下的法外之徒。
她吓一跳,“你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
冉其琅用眼神瞥了眼凛风峤,声音压得更低,“那位先生是乾安刑警一支队的大队长吗?我听见他跟邵阳警方自报过信息,还让我们将沈先生的入住登记身份发给他一份,然后他们就在警务系统中,找到好几宗医疗事故的案底。”
不只是辛守,就连晏归辞,也对冉其琅投来些异样眼光。
凛风峤平日里虽然像个大老粗,但这人性格暴躁,心思却极其细腻。
他能咆哮出口的话,一定不是重要的话。
可关于死者的案底调查,这位冉经理能探听到一二,如果不是他耳力好,那就是凛风峤刻意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