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去的路……”辛守看见晏归辞开始往回走。
她想起那块凸出来的巨大山石,就像是驮在蛇形腐沟上的一座负累。
晏归辞一边往前走,一边将包里的水拿出来,浇湿在小毛巾上,一分为二后,重新递给辛守一块。
辛守接过湿毛巾,捂住口鼻,问:“马大姐地图里的石台,会不会就在刚才我们路过的那块凸起来的巨石顶部?”
那块山石实在太大了,光凭他们的视角,根本无法判断是山体的一部分,还是孤立在山体上的巨石。
她不免啧啧称奇道:“那块石头,我仰头一瞥,只是冰山一角,估摸着大小,足足一栋小洋楼的体积。唉,要是带来无人机就好了。”
晏归辞看看手机里的地图,又看看废纸上的手画地图,稍显迟疑后,认同了她的推测,“或许,我们确实走岔路了。”
辛守闻言有些兴奋,“你也这么认为?倘若那块山石,就是马大姐口中的联络石台。那我们岂不是很快就可以参考马大姐的地图,倒着走回停车的地方?”
晏归辞点点头,手下意识地摁在侧腰上,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但是他用力往伤口处摁压着,想要用疼痛感,驱散身体的不适。
辛守在前面摇头晃脑走着,突然惊呼一声,叹道:“可这就矛盾了呀!如果你推测的蛇人瓮入口,在那块巨石周围。那么蛇人瓮与外界的联络地点,怎么也会定在入口处?这样,会不会不够隐秘?”
晏归辞解释,“是入口,也是出口。既然外界进不去,里面自然也出不来。出入口,确实是联络的最合理地点。”
听他这么说,辛守就有些犹豫了。
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开始摇摇欲坠,隐隐有分崩离析之势。
她小小声建议道:“贸然进入蛇人瓮,会不会很危险?要不然,我们再合计合计,至少,带上些雄黄粉之类的吧,有杀伤力的武器,或者有亲和力的礼物,都是可以准备准备的……”
她念念叨叨着,手里的灯光一晃,就看见已经近在咫尺的巨石。
“晏归辞,我们到了!”
辛守兴奋回头,就见晏归辞冲她浅浅一笑,“对不起……”
下一秒,硕大的高个子,就直挺挺朝着她身体倒来。
她也算有经验了,后退半步,一个弓步,气沉丹田,将人用肩膀顶住。
他侧腰上的伤口不大,也不深,现在会昏迷,她怀疑和骨头上的毒素有直接关系。
她摸向他额头和脸,没有发热,“晏归辞,你背包里,有药吗?”
晏归辞眉头紧蹙,但意识还在,只是无力地摇摇头,虚弱到眼睛都睁不开。
辛守感慨道:“上次是半身不遂,这次干脆就是植物人了。”
她强迫自己乐观一些,反复在心里念叨:男主有光环,不会死,不会死……
就算她死了,晏归辞也不会死。
这是她现在唯一的信念。
辛守掏出手机,想要给胡贤打电话,又担心她的身体;想给力小冬打电话,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现在的位置。
等她捋清沿途的路标特征后,一翻开手机,屏幕直接黑掉!
没电了!
她又掏出晏归辞的手机,电倒是有,可开锁方式竟然是密码不是指纹!
辛守想直接打紧急救援电话,又担心声势浩大,追查到目前的这条线,就多半算是废了。
她抱着晏归辞,半驮半推,将他更多的重量,靠在沟壑侧壁上,然后开始盯着漆黑的四周出神。
晏归辞感觉身体疲乏得厉害,完全提不上劲儿,但是他神智尚算清晰,对周遭的动静,甚至比以往更敏感一些。
他感觉到辛守的动作停顿了,整个人就靠在他耳边,除了略显急促的呼吸外,没有发出任何其他声响。
他以为她被黑暗吓住,以为她在无声的哭泣,正费劲全力,想要睁开眼,看一看时,忽然感觉她的手,在他肩头拍了拍,有些沉闷地叮嘱道:“大兄弟,只能这样了!”
辛守想了三个办法。
第一是将人拖回车里,且不说这是暗夜、山坡、野路子,就是星光璀璨的康庄大道,累死她这头老牛都无法完成!
第二是找点枯枝败叶,将他拖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埋好,藏好,等她开车回村里摇人。但虽说没有狼群,那么蛇呢?毒虫呢?还有他的毒也是隐藏炸弹!
所以第三种办法最稳妥,直接去蛇人瓮求救。
既然这条沟壑,与蛇人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骨头上的毒,或许解救之法,就在蛇人瓮里!
辛守遥遥瞥一眼黑暗中,巨大轮廓仿若一头凶猛巨兽的山石,喃喃低语着:“出入口么……”
她起身,拿着晏归辞的手电,开始绕着巨石边缘查看。
周长接近百米。
她一连转两个圈,攀爬的两股战战,还是没有找到口子。
她回到晏归辞身边,掏出平板电脑,看向被晏归辞圈起来的腐骨沟壑,找到大石头的标记,附近有七条岔路,没有一条接近大石头。
她很是头疼,冲着晏归辞耳边问道:“我们怎么进去?这石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我都看过了,没有出入痕迹。”
晏归辞的睫毛颤了颤。
辛守发觉他能听见后,就抬起他的手,问:“聪明人,你给个提示?”
晏归辞瘫软的五指,费尽力气,终于将大拇指和食指,合在一起,围成一个圈。
辛守皱眉,“你OK什么OK?我让你给个提示,你比个OK干什么?”
她有些生气,但晏归辞的圈,扣得更紧,他的眼球在薄薄的眼皮下,飞快转动着,看得出来,他很努力。
辛守盯着他差点痉挛的手指,冥思苦想,突然一步蹦起,大呼一声:“我明白了!”
晏归辞比出来的圈,并没有完全合在一起,他留有一条极细的缝隙。
辛守对着山石嵌在沟壑边缘的位置,往下扒拉枯枝碎叶。
这一截沟壑,是唯一没有残肢碎骨的沟壑,但在沟壑底部,接近侧壁的地方,像是因为地质灾害原因,震裂出一条不规则的缝隙,布满腐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