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曾经营医馆,最近匆匆歇业,急于出让,价格稍低于市场价。
他费尽口舌,磨了白栀一个多时辰,均以失败告终。
那小姐称午后会再过来瞧瞧,毕竟这是铺子买卖,不是一时三刻可以决定的,他也可以理解。
等了一个下午,正当他垂头丧气将最后一片门板落下时,那位小姐又来了。
他眼里闪烁着精光,忙停下手中动作,回头瞧着她,满脸期待,“小姐,你可是要来下订金的?”
那小姐才十七八岁的模样,穿得一身上好的狐裘,阳光照射下,散发淡淡光晕。
“店家,再便宜些。价格合适的话,我今日定下来。”白栀瞟了一眼店家,讪讪道。
位置是偏僻了些,她又补了句,“位置确实差强人意。”
中午正是因为价格谈不拢,这位小姐才走的。如今又折回来,价格自然不可能再低了。
店家磨了她一中午,听到她又来压价,生出几分不悦,说道: “小姐,这店铺位居城北的药医坊里,比任何一处的铺子都要好上不少,你千万不要少看位置稍偏了些,我的铺子门面大,里面宽敞得很。”
“我只有两锭金子,你考虑下吧。”白栀手中荷包鼓鼓囊囊的,她也不想再费口舌。
店家眼中露出贪婪的光芒,最近他非常缺银子,念及种种,只想将铺子尽快转手,以绝后患。
他答应了白栀的要求,可这小姑娘非得还要再看看铺子。
跟着她又转悠了几圈。
店家脸色不太好看,心想这人不会是来耍他的吧?
眼瞧着这小姐十七八岁的年纪,盘一间药医坊的铺子做什么?
京中的富家小姐们,都热衷于听戏、蹴鞠、琴棋书画,这位小姐该是玩乐才对。
店家突然开口,不解问道:“小姐,你买下此铺子是用来作何用?”
白栀停下脚步,清亮的水眸环顾四周,对于店铺格局,她还算满意。
二层可以住人,门面后有个宽敞的院子和耳房,可以养些花花草草,存放药材之用。
“小姐?”店家见她并没有回应,又问了一句。
白栀收回目光,淡淡说了句,“嗯?开医馆。”
店家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余,这里是药医坊,不开医馆还能作何用。
小小姑娘家,开医馆,那必定是聘请了厉害的大夫,不然谁敢在此处开医馆。
店家又问,“敢问姑娘是聘请了哪位著名的医者?”
“没有医者。”白栀如实道,她并不能算真正的医者。
“……”小姑娘说话直接,让店家顿时接不上话。
医馆没有医者,这不是扯淡吗?
白栀并不理会他,只是催促他尽快达成共识。
回到将军府时,已是黄昏。
她站在将军府北边的院墙边,准备翻墙而入。不想惊扰某些有心人,避免落人口实。
将军府二房嫡女是足不出户的深闺大小姐,自由比不上江淮白家表小姐。
“栀栀。”
身后传来清朗的男子声音,那人喊出她的闺名。
叠字在苏南一带是对女子的爱称。
白栀浑身一震,这声音常常在梦中惊扰她。
她不敢回头,也不想回头,硬着头皮装作没有听见,继续翻墙的动作。
“栀栀,这三年,你过得还好吗?”他想要靠近她,说话轻柔缱绻。
四周静谧,空气都仿佛静止。
男子的步伐沉稳有力,衣物摩擦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很好,请你不要过来。”白栀停下手中动作,冷声制止。
她仍然不回头,即使背对着他,也能感受到他如熔岩般炽热的目光。
此处距离将军府正门最近,她快步离开,只想快快远离这个人。
那人却拉住她的手。
他体温烫人,白栀猝不及防被牵住,想要挣脱,却被他从后面抱住。
男子高大健壮,将她环抱在胸前。
白栀的怒气从心底冲开,那人不管不顾,掰正她的身体,强迫她与他对视。
“姜霆宇,你会后悔的。”
白栀趁他不注意,反手来了个过肩摔,将姜霆宇摔在地上。
她力气很大,姜霆宇也并非吃素,他常年习武,体格健硕,反应迅速。
在他准备跌落前,单手稳稳扶住墙根。两人又过了几十招,对打分不出胜负。
“栀栀,许久不见,功夫长进了。”姜霆宇笑道。
他漫不经心地拍掉手中尘土,又抬眸望她。
白栀避开那炽热的目光,冷淡道:“自从我入了京城,你就一直跟踪我。”
“你错了。”姜霆宇咧开嘴,露出一口整洁的森森白牙,笑容玩世不恭。
他理直气壮,又说:“从你离开苏南城,我便派人跟踪你。”
三年不见,姜霆宇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及冠之年,长得英俊健硕,比同龄人要成熟一些。
剑眉入云鬓,凤目狭长,微微有些许三白眼,更显他的阴鸷。
他变了。
从前的姜霆宇是翩翩佳公子,斯文俊朗气质温和。
如今的他,单单那健壮的体格都能让人畏惧三分。
寒风中,他乌发束冠,只着一身玄黑劲装,薄唇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跟着我并没有用。”白栀不想多说一句,她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纠缠。
绕开姜霆宇,大步往将军府正门走去。
“当然有用,至少我能遇见你。”姜霆宇紧跟着她,笑道。
这是他们在京中第二次相见。
白栀进京那一日,他只能远远看着她。
“姜大少爷,我们俩的事早已翻篇,我不想再与你计较,也请你好自为之。”白栀提醒道,说得真心实意。
可话落,姜霆宇凤目却是一凛,阴鸷的双眸阴沉得可怕。
白栀口中说的已经翻篇之事,是他们的婚约,以及他曾对她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三年前,白栀假死,白家退婚,姜霆宇与白栀的一纸婚书从此作废。
“那时候我年少无知,你不计较便好。”姜霆宇自嘲一笑,喃喃道。
怪自己当年太冲动,将她吓坏了。
那件事之后,姜父将他送出了苏南城,半年后姜氏举家搬迁至京都。
姜霆宇与白栀已有三年未见。
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带着涌动的情绪。热烈又暧昧,仿佛要将白栀燃烧。
身旁的男子高大挺拔,再对打下去,她必定先耗完体力。
她并不想激怒姜霆宇,于是收了手,只听见他又说:“栀栀,你即便这番打扮,我都能一眼认出来。”
白栀,“……”
“你与严烨有婚约,故意扮丑是为了他?你不想嫁给他?”姜霆宇皱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