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声响起前的最后一刻,白栀三人回到城西坊间的客栈。
云城偏北,天气寒冷。今夜乌云盖顶,好不寻常,似乎就要下雪了。
子夜过后,整座城池陷入寂静的黑夜里,夜风呼啸而过,灯笼里发散的烛光影影绰绰,分外魅影重重。
客栈里,房客都已睡下。小二巡查完毕,他站在二层楼梯拐角处,正提步下楼,眼角余光瞧见三层的天字号客房走廊里头,一抹轻飘飘的白影一闪而过。
小二瞬间定在原地,直觉头皮发麻,提着灯笼的手一抖,自言自语安慰自己:“花了眼,花了眼。”
他耸耸肩,随即逃命似的下了楼,心惊胆战地躲回后厨里,与值夜的饮下几杯烈酒壮壮胆。
白影潜入某间天字号房里。
厢房内,萦绕着淡淡香气,烛火微亮,仕女图丝帛屏风后有人影,并传出沐浴的水声。
屋内香气渐浓,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秀眉紧皱,她隐藏在绸布帘子旁,一双晶亮的水眸环顾四周。
约莫过了一刻钟,屏风后的人没了动静。白衣女子探出头,侧着头望着屏风的缝隙,正巧看到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他闭着眼,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一阵劲风吹灭烛火,男子毫无察觉。
白衣女子从帘子里走了出来,她看了眼手里冒着白色烟雾的火折子,随手将其覆灭。
她蹑手蹑脚翻找物件,时不时警惕地回眸望向屏风后的人,依旧睡得不省人事,才松下一口气。
这独门秘方配置出来的的蒙汗药,从未让她失望过,她勾唇一笑,绕过屏风,在放置衣服的架子边驻足,继续翻找。
「为什么没有!」女子咬唇,心中烦乱不已。
该找的东西找不着,让人泄气不已。
“如此执着,人还是找来了。”男子低沉暗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轻笑一笑,带着不屑。
女子浑身一震,身后哗啦啦的水声,刺激着她的感官。
被发现了?
她第一反应是想要转身逃跑。
说时迟那时快,男子提前一步将她横空抱起,往床榻走去。
黑暗中,她被强有力的双臂禁锢着,她极力挣扎咬牙痛斥,怒斥,“你放开我。”
却不敢大声声张,担心他那两个武功高强的侍从破门而入。
黑暗中,白栀被凌空抛起,即使被褥松软,可背脊还是遭受撞击,痛得她龇牙咧嘴,一时三刻爬不起来。
醇香的酒气充斥着白栀的鼻腔,那人靠近。
所有的话语,被堵在炽热的吻里。
白栀挣扎着,想方设法拉开两人距离。
对方似是要将她燃烧殆尽。
他牢牢擒住那双在他身上不安分的手,轻声道:“越烈会越喜欢。”
他声音暗哑难耐。
脸上火辣辣的热,蔓延至白栀的四肢百骸。
白栀被他深深吻着,拼命汲取她的甘甜美好。
她陌生的湿润,不知是汗?
她尽量保持冷静,脑海里快速闪过几个自救方案,都被他疯狂举动而无法实施。
最让她气恼的是,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中了媚药。”白栀冷声道,用力推开他,试图拉回他的理智,“我这儿有解药。”
“岂不是美人想要的吗?如今如你所愿了。”他嗤笑出声,声音暗哑到不行,似是压抑已久的困兽,遇到久违的猎物。
他又道:“你是来送解药的?”
他放开了那柔软美好的唇,美人脸上挂着轻薄的白纱,黑暗中看不清面容。
惟有一双剪水秋瞳如暗夜星辰闪闪发亮。
“是,我来送解药的,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白栀低声劝道。
男子摇头拒绝,“我喜欢用行动来说话……”
他又开始试图寻找她的唇。
白栀怒了,出言警告:“你可知道我是谁!我阿耶是江淮白家十三爷,你若是敢轻举妄动,小心他日后剁了你。”
他胸前坠着的紫檀木佛珠,划过白栀的脸颊,玉坠子冰冷的触感,拉回她迷离的思绪。
银簪斜插在发间,白栀灵机一动,将其拔下,发簪尖锐的一头抵在他的颈动脉处。
动作快准狠,她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身躯一滞。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凭借着长久以来的训练,她迅速翻身,反客为主。
白栀在上,单屈膝抵着他的脖颈,只要他稍微一动,锋利的发簪就会刺进他的命门。
“小美人是要取爷性命?”他声音没了之前的暗哑,取而代之是疏冷。
他一副毫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双手自然放在头顶上,作出弃械投降状,语气清淡无波。
三番四次想要爬上他的床,然后要了他的命,他随口补了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白栀不想与之废话,斩钉截铁道。
白栀左手紧握发簪,右手勾起那串佛珠,细小圆润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日思夜想的东西终于到手了。
女子似乎忘记了他是个成年男子的事实。
“别再动了。”他警告,声音低沉磁性,像是下蛊一般。
尽管在黑夜里,白栀清楚看到他那双瑞凤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他轻而易举地将她再次擒住。
顺势夺了她的发簪。
男女力量的计较,是生理上的悬殊。
白栀毫无动弹的空间,依旧激烈的挣扎。
发簪划破她的手掌,疼痛随之袭来。
他停下了动作,温热的液体滴在白栀的脸上。
贞烈的女子,将他的脖颈肌肤划破。
项上的玉在黑暗中,泛着微微白光,男子闷哼出声,只觉得头痛欲裂,脑海里闪过零碎的片段。
他摇摇头,忽略突然浮现的画面,低头再次吻下女子的唇。
熟悉的感觉袭来,那淡淡的兰花香气,让他沉醉迷乱。
……
翻云覆雨之下,白栀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