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忍住得意,“在师兄面前,我那些都是小事儿,师兄所斩杀的妖怪都是大妖,凶险程度极高。”
二人将三年奇遇讲出来,忍冬听得骇头骇脑,既怕又兴奋。
三年未见,晚春与忍冬弄了一桌斋菜,化雪第一次饮了酒。
一夜谈笑,每人只此半杯,四人却是真的开心,连还是孩童的忍冬,也端了晚春的杯舔了好几口。
翌日,半夏归来。
化雪房内一地的躺尸,脚边歪倒的酒坛还在滚动,化雪已不知何去。
半夏抱着一簇剑身坐在门口。
中日,秋实才醒来,揉着昏疼的脑袋说起胡话:“我怎么见到半夏了,还是两个半夏,我定是还没醒,这酒真不是好东西,叫人难受眼花……”
晚春从门外探出脑袋,望着神智不清的秋实,故意将他醉酒后失态的话,添上几分。
“师兄昨晚,明明还说这酒是世间难得的好东西,怎么现在倒说起这酒的不是了。”
秋实顿时清醒了,匆忙接过半夏丢来的佩剑,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将舌头捋清楚,惹得半夏一脸慍色。
“兄长怎么也跟着胡闹,师傅传讯,你们连一天都不愿等我,却是赶着回来喝酒。”
晚春已不知何时溜走,徒留秋实一人与半夏对峙。
“师妹我……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唉!算了,你也别问了。”
秋实不善言辞,更是无从说起,昨晚上到底被师傅灌了多少酒,竟连佩剑都离身了,天山的脸都掉碧海去了,总不能说是师傅硬逼着他破戒,又或者说万华园里还藏着个女子。
半夏叹气,“兄长,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秋实心里不是滋味,只好如实说:“磐石异动,碧海无边,幸亏与昨日我与晚春赶回及时,否则师傅就要遭了难……”
半夏看着自己这个傻大个的兄长,无奈摇头,“晚春已与我讲过了,我回来时险先找不到万华园里入口,兄长也别自责了,我们三年未见,不该一见面就坏了脸色。”
“晚春就没说别的。”秋实欲言又止。
“那个滑头还能说出什么,兄长何故这番模样?”半夏看出秋实尴尬的样子,在她眼中,兄长一直是以师傅为己向,鲜少像这样失态。
秋实恢复沉静,“无事,你刚回来,想必日夜兼程没有停歇,去休息吧!一切等师傅回来再议。”
秋实扯了由头离去,留下一头雾水的半夏,再问晚春,亦是神秘之色,没一句有用的。
半夏逮到忍冬问:“小师弟,我们不在时,万观园有没有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
忍冬回:“磐石异动就是大事。”
半夏扬起剑鞘说:“别想瞎转眼珠子,快跟我说实话,师傅的眼到底是怎么伤的。”
“师姐啊!我说的就是实话,师傅的眼是上次出山被异兽所伤,我要去送药了,凉了,师傅就该说了。”忍冬端着药盏就要离去。
半夏不肯放过,眯眼问:“药是给师傅的?师傅又受伤了?”
忍冬边走边回:“不是师傅,这是给莲华姑娘送去的。”
“姑娘?”半夏剑都掉了,“哪来的姑娘?”
“师傅在山下捡回来的,她还救了师傅一次呢!”忍冬走远了。
半夏呆在原地,总算明白兄长掖着不说的大事是什么了,确比磐石异动更要人惊愕,朝禅房飞奔而去。
秋实跪坐在蒲团中求佛,半夏恶狠狠瞪了晚春一眼,三人对坐蒲团上,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
他们的师傅化雪,离观次数屈指可数,对世间俗事没有半分贪念,数十载都守着天山,对三人传教无半点保留。
化雪时常督促他们下山历练,似乎不愿三个徒弟随他守在天山,只留那无半点筑基的忍冬承欢膝下。
三人此回归山,已过三年,可再见时师傅双目斑驳,天山危及,磐石箍动,碧海无情。
三人兵器在手,出了禅房,他们最担心的事终于要来了!
静幽庭。
“我们不下山……”三人跪了一地。
秋实木着张脸,半夏低着头满目通红,唯有晚春藏不住心思,与忍冬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化雪站在廊下,一手背在身后,声音是从未有过的重,“为师这么多年的教导,你们都忘了,天厥已除,便是你们不归之日!”
“师傅……”几人惊恐至极。
化雪手中的天厥应声而落,化作虚无。
三人未曾碰到半点,只好伏着头重重磕头,秋实背着忍冬,带着晚春与半夏向化雪辞别离去。
“师傅!您跟我们一起走吧!天下之大,一定会有师傅的容身之地。”半夏泪目哀求。
化雪背过身子,“既已解除天厥,我与你们便不再是师徒相称,各位保重!去吧!”
碧海狂滔,天山结界错乱出口不易再寻,化雪操纵磐石打开万观园里的结界,将四人送出。
待四人平安落地,再回头时已不见天山出处,四人又是跪地磕头,三步一回头不舍离开蓬泊山。
天山。
万观园大受影响,磐石镜中已寻不到一处冰地,凶猛巨波冲击着天山结界,化雪静坐冥想,企图压制碧海之下的狂乱。
西厢,莲华苏醒,天旋地转的眩惑,很快让莲华清醒,她已经从天山回到万观园,仙体的灵泽无穷无尽。
莲华大喜,受天山结界影响,她一直无法突破封印,虽在碧海遇险却也打破僵局,碧海余生便是她冲破封印之日,她终于可以离开了。
“天师!天师你在哪?”莲华一路心悸,万观园外的凶险已超出她的想象,天山怕是要消失了。
化雪似乎等侯多时,听着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脸色越发平静。
莲华大喊:“天师,快跟我走,万观园已经不安全了。”
化雪坐着一动不动,从袖下拿出一物,“我已为莲华姑娘打开天山结界,跟着它便会找到出口,保重!”
一团雪白的丝绒花落在莲华面前,莲华不明所以,“天师何意,你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