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相八万岁崭露六清时，他就知道他逃不过。
若能解，始祖元尊真身怎会在历经三世天道轮回后，自破天命灰飞烟灭。
而他有六清可谓为天道而生，七世轮回或许能逆天改命。
反正天道之身不死不灭，折腾折腾也算解闷。
风啼面带暮色。
“为何偏偏是你？
你是我们三人中内心最强大的人，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我怕唯留你一人，无人解语。”
亭相始终望着月。
“至少这一世有你们相伴左右，它会伴我度过漫长天道。”
风啼低语：“顺应天道修得几世轮回，你真的想好了？”
亭相淡道：“我从八万岁知道天道这条路无路可退。我从未想过要逃，也无处可逃……”
天命之行，无人共苦，风啼对此事无能为力，唯有这一世与他同望月。
“我会尽我所能长久天道！”亭相对着月说。
一人独行只他一人就够了。
无人知晓这个晚月的夜，透过凉的风洒在每个角落。
亭相第一次徒步至太虚幻境，沿途抚过无数撩人夜色。
一步一步踏上三万长阶，跪在殿外。
“弟子愿入天道轮回，赴七世轮回，顺应天命，弟子心意已决，望师傅执手。”
太乙跪在始祖元尊佛像下，一遍一遍默念无清决，没有回应。
云海处，良人未醒，前往无极偻地之事不急一时。
采桑宁总是在棠梨园一呆就是整日，巨型的树枝缠绕天边，风光一如年少时那般，多年的画面又印入眼帘，心事重重。
月落初升，树上昏睡的人恬静美好，慵懒随意的青丝将红绳挣脱从树枝泄下。
若不是光着的脚丫来回晃动，当真叫人不去打扰。
“桑宁……是你吗？”
耳熟能详的声音，带着些许期待与颤抖，更多的是惊喜。
采桑宁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此次回来已有数月，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毕毕！”
采桑宁兴奋大叫，从棠梨树上飞奔而去。
“桑宁。”
毕华像从前一样接住她，二人雀跃欢呼过后，才分开互相打探。
采桑宁看着毕华，当初那个与自己一起幻形长大的少年，已是个意气风发的大人模样了。
“桑宁，你终于回来了。”
采桑宁酸了眼角，自幻化成形，与毕华上山下地的一万年是她最快活的日子。
在衡山上多少次锤炼与煎熬都是这段快乐时光支撑着。
除了对良人的怨怼让她萌生退意，北河王帐的困顿只会让她越来越有力量。
采桑宁咬着嘴唇点点头：“毕华，我回来了。”
面对毕华第一百零八次的追问下，采桑宁无奈戳破刚才对他的幻想。
“你要是再追究我逃跑的事，我就像三万年一样，打爆你的鸟冠。”
毕华摇着头：“我不信，三万年，我可不是从前总被你踩在脚下的毕华鸟了。”
采桑宁一挑眉，刚露出獠牙，毕华就捂头求饶。
到底是在镜花水月保护长大的，一柱香的叽歪就原形毕露，明明就还是当初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傻鸟。
“我到底是温岚老祖亲封的下一任掌镜。你给我点面子，别一见面就磨我势气，好不好。”
“看招。”采桑宁小试牛刀，与毕华比划几招。
“哟，还不错嘛！这些年很有长进。”
毕华不与她缠斗，连连闪避，还怕她伤着自己。
“你重伤刚愈，别这么费力，等你大好，我们去无级观切磋，定叫你满意。”
采桑宁觉得无趣，停下手来。
“连无级观都能进去，看来我是小看了你，快说说这三万年你到达什么境界了。”
毕华些许骄傲。
“神灵筑基，满灵之时便是我突破神识新生。”
采桑宁很是吃惊，她与毕华同是先天不全，出世化形都比其他人弱些。
这么些年在修行上是一分钟都不敢懈怠。
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够厉害了，九万岁达到神识，且是有温岚相辅。
而毕华此时已达到神灵筑基，待他突破神识，将与自己不分上下。
采桑宁一巴掌拍过去。
“好家伙，莲华掌镜还真是厉害，三万年就将你一只弱鸟淬炼成神了。”
毕华摸了摸脑袋，傻笑：“别打头，阿姐说我哪哪都发育成熟，就是脑子没发育，你这一巴掌下去，我得懵几天。”
采桑宁拎眉啧了一声：“瞧你得瑟样儿，我不在，你在镜花水月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毕华还有些不好意思，缩了缩脖子。
“你一走这么多年，也没个音讯。最初那一百年，云海处跟蒙雾似的，镜花水月上下也不得安生。你的名字跟禁忌一样，我是罪魁祸首，可不得被阿姐丢进无级观里操练，时间一久，我反而怕出无级观。”
采桑宁有愧。
“我知道你们都气过我，这三万年我没有一日不想镜花水月。”
毕华提及三万年前就揪着不放，气道：“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愿回来？”
采桑宁打着哈哈想绕过这个话题。
“大人的事少打听。”
毕华唾了一口。
“你个没良心，当初害我好惨。”
采桑宁雨点般的小拳拳揍过去。
“那也是成全你现在是一位大仙呀！”
毕华也不躲，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疯疯闹闹。
好似回到从前一言不合就干架的时候，最快活不过。
“你不在的这些年，总有弟子碰到我就会追问你的去处。他们被你欺负成那样，还担心你不能在外漂泊能不能适应。”
毕华眼巴巴的看着采桑宁：“你知道不，我泪都流干了。”
采桑宁语气一滞，带些嘲笑。
“我看你们是没了我的撩拨，过得太过清静。你的泪哪有小九儿的珍贵，别在这肉麻我，一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毕华不理她，继续说道：“有好几次夜里醒来，我当是做了场噩梦。
跑去云海处找你，都被云六他们打了出来，我才慢慢接受你是真的离开了。
再后来，得空我就会去云霄处将你从前挖药草的坑刨开。
下一次再去就将那些坑埋上，有时候也会在云海处殿外坐一晚上……”
后面的话毕华没再继续，有一次他亲眼看着半山良人拖着残敗的身躯趴在云海处外的地上，伤重异常。
他不知道两者其中有何联系，还没来得及上前就被莲华带走。
莲华不止一次警告他不得擅去云海处，好多年后他知晓是为何。
“你现在回来了，成了执掌神山一方的衡山帝姬。你说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吗？”
采桑宁终于卸下心防脸上堆满笑容摊在地上大口呼气，心中琐事释然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