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一时兴奋起来,拉着小雪跑到马车跟前。
“仙长,不如我们将她带去登赢,送她找到亲人。”
采桑宁没有接话,小雪闪着一双可怜的大眼睛,实在让人心疼,本想着给银两让她离开,现下看来还得带着她。
谷雨自知不该乱出头,急切的看着采桑宁。
“仙长我们能否将她带上,她母亲死了,就她一人,万一再遇上强盗可如何是好。”
“让她上来吧!”
马车里良人发话。
采桑宁也不再多问,看着小雪说:“登赢城离这不过两三日,我们正好路过,你可愿随我们一同前往。”
小雪羞答答的低下头。
“谢谢两位仙长。”
四人整装出发进入登赢,采桑宁窝在马车内与良人同处。
二人各藏心思,一路无话。
几日路程,谷雨驾着马匹讲着他遇见过有趣的事儿,身旁的小雪也逐渐眉眼舒展开来,不再拘谨时不时搭上谷雨几句。
“登赢城到了。”
随着谷雨的高呼声,马车驶进城关。
采桑宁探头出去,被眼前高深的城门惊到。
马车穿过高大辉宏的城墙,城墙最高处插着大旗,与旁边站着的武士更显这座城的气势,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城楼下也有许多守卫,查验马车货道不能随意进出,不愧是将武之都。
谷雨跳下去拉着门卫一顿哈腰游说,又搪塞过去点碎银,守卫便连马车帘子都没掀一下,就笑着让他们进了城。
小雪惊呼连连:“这里好漂亮啊!”
“我也是第一次来登赢,这里远比琅琊还大呢!”
谷雨跳下车牵着马在街道慢行,眼也止不住的四处打转。
城内更是锦绣天地,门楼里的青灰石墙与高大的铁柱,连墙壁都刻有精致的雕花,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斗大的登赢两字,很是气派。
再往前走,华美精致的殿台楼阁重重交错,巍嵩在宽阔的街道,两旁的酒楼茶舍别具一格。
精美华丽的玉辇罗马随意停在路边,路过石桥一眼望去,一条小河如长龙蜿蜒盘曲在城中,房屋宅邸都沿河道坐落,城中屋与相连,没什么空地。
河叉子上有许多小桥,此时都挂着一排排小红灯笼,桥下的小船上还有二三个姑娘赏灯作诗,十分惬意。
谷雨与小雪的惊叹声惹得采桑宁伸出脖子,一同欣赏着这华灯初上的美景,要说九江最繁盛时期恐怕也不及这登赢城十分之一的富丽华贵,难怪这六界内外都免不了堕入这俗世凡尘。
此时太阳早已落下,眼下却还是一片光彩夺目,没有一丝夜晚的气息,五彩斑斓的灯闪烁在整个城中,金壁辉煌,极尽奢华之色。
一路上行人只增不减,渲染非凡,四人总算找了家客栈落脚。
谷雨喜道:“我跑了这么多地方没见过这般富足的地儿。”
前来斟茶的伙计听到十分得意,言语之间自带优越感。
“我们登赢乃是繁都盛世,其他小城是比不得的,小兄弟,你是初次到这登赢,恐怕不能随意出门呢!”
谷雨不明所以,拉住伙计追问:“为何不能出门?”
伙计一脸戏笑:“我怕你出了门,就回不来了。”
谷雨惨遭戏耍,急的要抓住他理论一番。
“你……你莫要看不起人,我也是走过人间大荒的人,你在这登赢又算什么,狗眼看人低。”
伙计本是戏言,岂料被人当真,涨红的脸也不好上前再理论,摇着头走了。
小雪递去一杯茶水。
“谷雨哥哥,不要生气了,他是不懂得世间还有多大的,所以以为登赢便是天下了。”
谷雨一听,顿时便气消云散了。
“小雪,你小小年纪懂的还挺多,我是个粗鄙人,不会这些个大理。”
小雪一红脸:“谷雨哥哥是好人。”
谷雨更乐了,将一碗热茶囫囵喝下说道:“你是第一个夸我的人,我出来这一趟太值了。”
采桑宁耳朵都听麻了,将他们两个小屁孩自动屏障,啃了几日的烧饼,牙都硌疼了,没有心思理其他,一桌子饭菜一下就光了好几盘。
小雪停住手惊呆看着盘中食物消失殆尽,只得扒了几口干饭。
谷雨见怪不怪了,笑着将自己碗里的鸡腿夹到小雪碗里,自己迅速往自己口中倒进一碗干饭,再喝两杯茶水便放下筷子,去马车上收拾搬行李。
“谷雨哥哥,等等我。”
小雪也急忙放下筷子一同跟去帮忙。
良人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抿了一口茶水,再瞧着眼前的人,暗嘲当初怎么就是他救了自己,实在没眼看。
谷雨二人有说有笑一同回到房间,采桑宁与良人已在等候。
良人道:“你可知你父亲家住何处,好让谷雨送你回去。”
小雪顿了顿低声回答:“我不知,我从未见过他,只听母亲提起过。”
几人一惊,不解的望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良人又道:“可有信物或者名字?”
小雪慢慢掏出半块青色玉诀,放在手中反复搓揉。
“我只有这半块的玉诀,是父亲传家之宝。”
采桑宁急了。
“就这块碎了的玉诀,你要寻亲,你莫不是在同我们开玩笑,我们还要赶路,可没时间与你耗着。”
小雪急的直摇头:“仙长,我……我真的是来寻我父亲的,只是母亲突然亡故,我只有这半块玉诀了,我……我没有说谎。”
采桑宁还要再说什么被良人拉住,平复了下心情。
“你先别哭,我最怕人在我跟前哭,你跟这位仙长哭吧!”
小雪咬的腮帮子不敢让眼泪掉下来,只得不停的扣着自己的衣带。
采桑宁看着小雪半天不吭声,直叫她闷的脑壳疼。
谷雨当下也没辙了,登赢城这么大,想找一个人简直大海捞针。
采桑宁叹息一口对着良人说道:“掌令你倒是出点法子,人是你要带上的,现在要走的还是你,这么个大活人你说怎么就我们给捡着了,我……我脑壳疼,你问吧!”
良人终于开口:“这块玉诀可有什么来历,你母亲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父亲祖上从仕从商,姓氏名讳,家中几口人?”
“秦时,字长平。”
小雪手中的玉珏露出半边残缺的秦字,“其他我一概不知?”
良人眼沉了下去。
“你既不想与我们说实话,便自行离去吧!”
小雪猛的跪下磕头,颤道:“不是的,仙长,母亲交代过我,不让我说父亲的事,我害怕对父亲利。”
良人与采桑宁对视一眼,又说道:“放心吧!我们只是路过,你寻父的事不会有人知道。”
谷雨将小雪扶起来坐下,一段往事就此开始。
“父亲年轻时曾因祖上犯事,被举家迁徙荒芜之地,在漯河流放时与我母亲暗结情荠,后被召回登赢为仕。
那时我母亲已怀我,还有数月便要临盆不可颠簸,可从漯河到登赢少说要一个月,为了不耽误父亲误了回赢时日,母亲便让父亲先回登赢,等登赢这边一应齐全办妥,再回漯河接我母亲,当时我父亲留下一块传家玉诀,以便在他不在之时母亲可解些许困境。”
采桑宁这才放松下来。
“难怪你迟迟不愿说实话,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缘由,你母亲慎重些是对的。”
小雪感激的向采桑宁行礼,又继续说:“这块玉诀母亲一直似它如命,即使遇到困境也从未想过用它来换取,可母亲直到生下我一年都没见我父亲的一封书信,更别说他人了。
自我记事起母亲日夜以泪洗面,当年我母亲一意孤行与我父亲在一起,已被族人赶出家门,母亲怕父亲回来寻她只得在村子外面带着我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