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王殿外，骨馋嗅到一丝气味向石墙高处爬去，直到看见一个身影前来才兴奋跳下拦住来人去路。
“等很久了吧！”
烈炎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取出一片云糕。
“呜呜呜……”
单薄瘠瘦的少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学着眼前人的模样笨拙的摆弄身姿。
拘屦的后背生生被他掰得咯吱作响，却还是努力坚持着给烈炎行礼。
烈炎牵起骨馋来到一处温池，用雪水洗去少年满是血垢的双手，从怀中掏出剩余的云糕放在他手心。
“我这次带的多，你慢些吃，别再噎着了。”
骨馋抬起头看着他，左右歪着往嘴里塞云糕。
烈炎叹了口气，为他理了理破乱的衣物，满脸愧疚的匆匆离去。
骨馋根本不明烈炎临走前的忧色，孤伶伶的蹲在温池边望着地上离去的脚印。
风雪很快覆盖不留一丝痕迹，骨馋才摆摆脑袋激动得将包裹打开。
油纸包了好几层，才不至于被骨馋锋利的指甲戳散，完好的四块方糕躺在油纸上。
骨馋很是兴奋，连忙用手遮住不让风雪瞧见，偷偷吃掉，又将油纸上的碎末一舔而尽，迅速回到雪晶宫。
北河王帐内，烈炎独自挑动着眼前的烛火，脸上浮出不易察觉的异动，接连灭了帐内的火光。
帐外的火炬夹杂的一丝风雪照进帐内。
两人隔着屏风相视而笑。
“我这王账你未免来的过勤了。”
被识破的采桑宁取下帽毡搭在一旁，无趣之下自顾走到碳炉前。
“换个人可没有开口的机会。”
烈炎无奈笑笑坐在她对面迅速点燃磷火碳，又拿过炉壶为她续上一杯热茶，说道：“父王今日不同往次，似乎已料到并未责罚于我。”
采桑宁会心一笑，连喝两杯热茶的才将一身凝霜褪去。
“看来以后我可以省下金丹了。”
听闻此言烈炎目光一滞，许久说不出嘴边二字。
她屡次单闯此地，每次搅得北河边界天翻地覆，却独独不近王帐。
空山王殿上的所有人误以为狼族少主有着通天本事自保，而烈龙眼中早就没了父子之情，更是几次三番对他痛下狠手，直到石陶死于十四独刀下。
如今采桑宁顶着十四独的刀爪再次斩杀烈龙的右臂空铜。
左手右臂皆毙于她手，而自己依旧毫发未损，便是十四独对他的照拂，亦是对烈龙的警醒。
他身上流着乃狼族芒种公主的血脉，高贵纯正的血统是不容置疑。
狼族的传承终将由他掌控。
王帐里，烈炎幌动的双眸看着她。
她知道他前行的道路远比自己的还要艰难。
她是幸运的，总有人心甘情愿托举自己。
而烈炎身后空无一人，唯有身体里流淌的热血支撑着走向属于他的王朝。
采桑宁掏出锦盒，犹豫一下将它打开露出一颗黄白色的珠子，放置桌上。
烈炎伸头看了看，赞道：“好漂亮的珠子，你刚得的？”
采桑宁抿着嘴，将锦盒退至他跟前，小声道：“这颗珠子是北河下界其鲲的鱼目，前几日我刚拿到的。”
烈炎一脸难堪，扭转着脸不再盯着鱼目。
“我取来鱼目是给你的。”
采桑宁将锦盒合上。
“虽不能使你左眼如从前般清晰，却也能与常人无异。”
此时烈炎才知晓她此次前来为何如此俱寒。
想来是她在北河下界取得鱼目定是不易，忙起身将盆内的磷碳全都倒入火炉中。
烈炎把锦盒推回去。
“三万年我习惯了，你不必为我枉费心血，其鲲的鱼目是上好的练鼎之物，极为稀有，留与你以备不时之需！”
采桑宁按住他的手，看着他的脸说：“你想我现在就把鱼目塞你面上，你就说不要。”
烈炎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别处，眼中从不解惊讶到了然顿悟，再到黯淡下来，气息瞬息万变。
采桑宁慌忙松了手，俏脸斜视一边说：“取鱼目是独给我出衡山的必经之地，这么宝贝的玩意儿我自是留了一颗，顺带送你一颗算是我蹚北河这么些年的交情，你不要推诿，本是我欠你的。”
烈炎恢复平日从容不迫的举止，将锦盒移过来，笑说：“那我就先收着，你别再说这样的话，好不好。”
采桑宁满意的笑了，坐回炉炭盆前烤着手。
烈炎将锦盒放置好，回来时手中捧着一包油纸包裹的方糕。
“雪晶空山上有个小孩很喜欢这个云糕，不知是哪日我身上沾惹了些许方糕气味，他闻着味每每都会堵在空山外找我讨要。”
四小块方方正正的方糕躺在摊开的油纸上。
采桑宁拿起一片放入口中，突来的回忆袭上心头。
这方糕竟与衡山良人买过的一样，甜糯的味道也如那日尝过的一般。
采桑宁嘴巴里的方糕了然无味，只吃了一片就将油纸包好放回案上。
“云糕味道极好，便给那小孩常带些。”
落寞的的气息在烈炎看来与她格格不入。
烈炎询问：“可是不合口味？”
闻此言，采桑宁淡淡一笑。
“不喜甜腻而已，所有食物对我来说裹腹即可。”
烈炎不再多问，几次忍不住看向她。
她微皱的眉心像是一朵被寒冰冻住的凤凰花，触不可及。
雪山上的夜总是很短，又是天明，采桑宁才起身离开王帐。
采桑宁再次出现在王帐已过了三个月，王帐外的风烛闪动。
烈炎激动起身走进内帐，接过她满是风雪的披风，点燃两盆炉碳，盆中的磷碳放得十分足，王帐很快暖如春日。
“怎么比约定的时间迟了这么些日子。”
采桑宁搓了搓手说道：“十四独带我去了神山秘境，我们遇到点难处，多呆了些时日，昨日一回衡山，今天我就赶来北河了。”
烈炎松了口气。
“雪晶空山传来消息，悍鬼又回来了，我担心你会碰到。”
采桑宁双眉微抬，勾起嘴角道：“我们已经碰过面了，明日就能在空山王殿见到他。”
烈炎几乎瞬间勃然变色。
“神山秘境的难处是他，你把他杀了？”
采桑宁不掩笑意：“算他倒霉，碰着十四独了，我一个人对付他还有些难缠，妖王丹险些被他吞了。”
烈炎更震惊了。
“拿到妖王丹了？”
采桑宁一挥手，王帐灯灭。
一块黑布将二人罩住，一束绿滢滢的光出现在她手中，妖异美丽。
烈炎惶恐说道：“你简直太恐怖，竟然在悍鬼手中夺到妖王丹，他可是万兽妖王。”
采桑宁收好妖王丹，悻悻回道：“幸好有独，不然我肯定吃亏，有了妖王丹，神山秘境的万兽就不受悍鬼控制，只可惜妖王之子已死，圣湖不再重现。”
烈炎眼中尽是赞赏。
“衡山女帝已经做得很好了，悍鬼已死，神山万兽回归，就要恢复十万年前了。”
采桑宁微微一笑。
“我也可以暂时离开衡山了。”
烈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你还是要走？”
采桑宁点了点头：“十四独的最后一道战地就是神山秘境，妖王丹已到手，他不再阻止，三万年了，我终于可以离开神山出去看看了。”
烈炎张了张嘴，脸色复杂了一刻恢复平静。
“你要去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