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
楚玉儿虚弱地躺在杂乱的草垛上。
她那双盈盈杏眼,此刻无神且惊恐地盯着不远处来回爬动的老鼠。
她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明明是按照了那人的吩咐在行事。
可是为何,她会被关进了地牢之中,与这些肮脏之物为伴。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她身体越发越虚弱。
就跟那些得了瘟疫的贱民一样。
不,那个人说过,她不会有事。
有事该是楚凤九才对!
“来人,快来人,我要见楚凤九!”她一下子来了精神,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使劲地拍打牢门。
“喊什么喊,老实点,楚小姐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衙役没好气地喝道。
这话彻底惹恼了楚玉儿。
她气急败坏道,“我为什么不能直呼她的名讳,她马上就要死了,你当真以为她能救得了边城吗?”
“就是她下了毒,害死了那些人的。偏偏你们这些蠢笨之人,还护着她,真是可笑!”
就在此时,一道冷冽的声音穿透而来,“三妹妹错了,他们并不可笑,相反他们都是明理之人,知道什么叫人云亦云不可取。”
楚玉儿凝眸看向出口,便见楚凤九走了过来。
她身边的男人虽然不良于行,但浑身透着尊贵,气势更是丝毫不输那些个尊贵皇子。
摄政王竟如此护着她。
就连她来地牢,也要跟着来?
楚玉儿用力握紧了牢门,指尖泛白,却又忽然瞪大了眼眸,将楚凤九打量了一个来回。
“你怎么会没事?”她激动地拔高了音量。
楚凤九赫然冷笑,“三妹妹为何笃定我会有事?”
楚玉儿心虚地避开了她的目光,“我只是替那些染上了瘟疫的人抱不平罢了,大姐姐何必揪着我不放。”
“你说,要是父亲知道了你在边城犯下的错处,他会如何?”
楚玉儿夹杂了威胁的话落入楚凤九耳畔。
她不怒反笑,“父亲会如何惩治我,我不知道。但若是父亲知道,你特意来边城在我身上扣下了这么大的罪名,想必他定会大发雷霆。”
上次因为那则流言,父亲已然失去了圣心。
如今再流传出她蓄意谋害边关百姓一事。
不管事情是真是假,对父亲来说,都是极大的打击。
说不准,崇渊帝还会因此猜忌上他。
他要是知道此事是由楚玉儿挑起的,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这本就是大姐姐你的错,父亲难不成还会责怪玉儿?”
话至这里,她胸口似堵了一口气,控制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楚凤九凤眸微眯,乘机蹲下身诊断了她的脉搏。
不由得一惊!
这分明是中蛊之相?
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大姐姐,这是要做什么?”楚玉儿惊得抽回手。
她不怒反笑,“我当日问过三妹妹,到底是谁指使你来边城陷害我的。如今我再问一遍,三妹妹可得想好了再说。”
“没有人指使我,我只是觉得不该看着大姐姐残害百姓,这才说出了那番话的。”
“不论大姐姐问我多少次,我都不会为了脱身胡乱说话。”
“好!”
楚凤九站了起来,睥睨向她,“希望三妹妹蛊毒发作之际,也能如此嘴硬。”
楚玉儿心惊胆战怒吼,“你说什么,什么蛊毒?”
“三妹妹不知道?”
她冷呵,“那人指使你划伤我,是不是告诉你,你这样做了,我便必死无疑。”
“可是三妹妹难道没有想过,那人为何笃定我会出事……我告诉你,是因为他一早便在你的身上下了蛊,再借由你的手,杀我。”
“不……不可能!”楚玉儿惊愕摇头。
楚凤九缓缓贴近她的脸,一字一句道,“你难道没觉得身体不适吗,等到蛊毒发作,你便会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三妹妹要是想通了,再谴人来通知我。”
她说完,便毫不留恋地与赵弈出了地牢。
楚玉儿目送她离开,忍不住冲她吼道,“你回来,楚凤九是不是你在骗我,我怎么会中蛊,你告诉我啊……”
她声嘶力竭地喊了许久,都没见楚凤九回头。
这才浑身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借着灯光,她生出手掌,不可置信地望向她特意削尖了的指甲。
不可能。
楚凤九一定是在骗她。
对,那位说了,只要楚凤九一死。
她便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他不会骗她的。
可是……
她的确觉得身体不适。
难道她真的中了蛊?
楚玉儿靠在墙壁上,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
另一边,楚凤九出了地牢便派人将熬煮过的药渣都收集了过来。
她仔细查看过后,便沉声道,“王爷,这汤药之中的确是下了毒的。而且中了这种毒,百姓们便会出现与瘟疫复发一般无二的症状,大夫们若是不仔细查看,根本看不出来。”
“可是楚玉儿一来,便断定是我投毒。加之,我试探她后,她话中的破绽。”
“我可以断定,这投毒一事还有我中蛊都是楚玉儿所为。”
只是楚玉儿性子骄横。
她惯来沉不住气,绝不会想出如此精妙的计策来。
她的背后一定还有人。
就是不知道,那个指使她的人,到底是谁。
而且此人在暗,他们在明……
赵弈察觉到了她凝重的心情,便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无妨,那人便是藏在暗处,本王也能将他找出来。”
“王爷可是有了良策?”
他薄唇微勾,眸底噙着一抹冷冽的玩味的笑,“他不是想要边城大乱吗,本王便如他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