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夫低着头,忽然看到一双精致的绣鞋出现在了眼前。
他抬手顺势望去,撞入了清冷无比的眼眸里。
只一眼,方大夫便觉得心中所想仿佛都被楚凤九看穿了似的。
他忙心虚避开,“相爷,即便那些毒花毒草是在老夫房间内发现的,却也不代表是老夫配制的毒药。”
“更何况,大小姐也精通医术,难免毒害了苏姨娘后,故意将那些东西放入老夫房内,栽赃嫁祸啊!”
“是啊,父亲。方大夫与姨娘并无旧怨,他没道理要害姨娘,倒是大姐姐素来与姨娘不和。”楚若云眼底闪过抹精光,急忙煽风点火道。
恨不能将她置于死地!
这个贱人抢夺了她的一切,就该去死了才好!
“你这逆女!”楚淮南顿时被挑起了怒火,刚欲发怒。
管家匆匆走了进来,“小姐,你让奴才去查的东西,奴才已经查到了!”
什么?
他神色一怔,尚未反应过来。
一旁的楚若云眼底闪抹冷光,狠狠握紧了帕子看向楚凤九。
只见她面无表情,幽幽坐下吹了口茶道,“说。”
“是。”
管家忙不迭道,“奴才奉命查了近日府中的支出,发现二小姐在账房领了不少银子,合计四百两。”
“而且奴才查遍了华京之中的草药铺子,查到近日方大夫购买了一些草药,这是奴才在那铺子里拿到的底档,请相爷过目。”
楚淮南迟疑不绝的心,在随着管家道出后,猛的明白了什么。
这银票加起来果真刚刚好四百两。
难不成竟真的是云儿收买了那丫鬟。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凤九眸底毫无波澜,一字一句道,“人证物证俱在,是方大夫毒害了苏姨娘,并借机诬陷女儿。”
“而苏姨娘的贴身丫鬟收了旁人四百两,在苏姨娘死后保存她的尸首,再看准时机将杀人的罪名往女儿身上扣。”
“若非女儿察觉到了不对,让管家与楚护卫查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怕已经是有口难辩了。”
她红唇轻启,清冷的话语随之溢出,“二妹妹,你说这些银子是谁给那丫鬟的?”
楚若云浑身一震,双手紧握成拳。
恐惧在她心底滋长。
她极尽克制住情绪,勉强扯出抹笑道,“大姐姐这话,妹妹怎么听不明白,我去账房支银子只是为了给姨娘看病。”
“那丫鬟的四百两是从何得来的,大姐姐问她不就知道了。”
说完,她一改虚弱姿态,怒斥地上的丫鬟,“说,到底是把银票给你的,你的毒药又是从何而来的?”
“二小姐,你……”那丫鬟吓得一个胆寒抬头,就被她眼底的寒光与杀机惊得脖子发凉。
“事到如今,你还不从实招来,难道就不怕牵连家人吗?”
丫鬟刚欲挣扎,在随着她话音落下后,猛的含泪若认罪,“是,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是奴婢鬼迷心窍为了银钱与方大夫狼狈为奸,谋害了苏姨娘!”
话音刚落,她拔出长簪刺入了颈脖之间。
鲜血飞溅,不过片刻,她便倒在了地上。
见她没了气息,方大夫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跪在地上叩首,“相爷,老夫人,她分明是在胡说八道。”
“二小姐,您帮老夫说说话啊,此事分明是……”
“方大夫!”
楚若云厉声喝住了他,带着森然的冷意说,“此事分明是你与那丫鬟密谋,亏我还以为你医术高明,专程请你来为姨娘诊治。可你却毒害了姨娘,甚至还勾结那丫鬟陷害大姐姐。”
“难不成就因为当初大姐姐揭穿了你的把戏,你便怀恨在心。”
方大夫一双浑浊的眼眸里尽是惊愕之色。
他带着怨气,不可置信道,“二小姐您居然如此狠毒!”
楚若云恼怒蹙眉,语气却如往常娇柔,“方大夫,我若是狠毒的话,单凭你毒害了姨娘这一条罪名,你亲族的命也都保不住了。”
“如今,我只问你是不是毒害了姨娘,勾结那丫鬟诬陷大姐姐,如何狠毒了?”
分明那丫鬟分明是二小姐的人。
她让丫鬟在苏姨娘的汤药之中下了毒,并亲自端给了苏姨娘。
保存尸首的法子,也是她要过去的。
这计划从头到尾都是她主导的。
如今二小姐却将所有一切都推到了他的头上!
方大夫正要反咬一口,却见楚若云仿佛无意间触碰到了腰间佩戴的香囊。
“方大夫,可莫要说错了话。”楚若云话中暗含了警告之意。
方大夫顿时瞳孔骤缩,心神俱寒。
这香囊乃是他妻子所绣。
他明明将家人送出了华京,为何这香囊会出现在楚若云手里。
除非楚若云找到了他亲族的藏身之地。
是了……
楚若云刚才那话便是在拿亲族安危威胁他。
事到如今,除了听她的话,他还有旁的选择吗?
方大夫唇角边噙着苦意,眸底闪过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