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云眼眸晦暗不明,里面跳动着的是淬了毒的冷芒。
苏姨娘察觉出了她的意图,心惊胆战喝道,“你敢对我出手,我可是你母亲!”
话音刚落,一只冰冷的手便掐住了她的脖子。
楚若云用力收拢手指。
快要窒息的苏姨娘眼珠上翻,艰难吐字,“逆女,你敢杀我,若是让你父亲知道了,你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吗?”
楚若云冷冷一勾唇,嘲弄开口,“姨娘说的是,所以云儿也得顾着你与我之间的母女情分,不能让外人瞧出来。”
说完,她手下一松。
苏姨娘便浑身无力地瘫在了榻上。
她心思微动,正要起身逃跑,却发现手脚连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苏姨娘惊恐万分地瞪着不远处的楚若云。
眼前的楚若云还是那张秀美娇弱的脸。
这张脸,她曾经很熟悉。
但此刻她却觉得……这个女儿陌生得可怕。
楚若云拨动着腰间佩戴的香囊,似笑非笑道,“这是女儿为姨娘特制的香囊,里面加了一味名为入骨酥的药。”
“若是嗅到了这香味,便会觉得全身骨头酥麻,浑身无力。”
她今日到这里,就是为了出一口气。
又怎么会任由姨娘闹出动静来,自然要做些准备。
方才她靠近姨娘,也不过是想等药效发作。
楚若云取下了鬓边的海棠簪子,朝着苏姨娘缓缓倾身。
簪子在苏姨娘面前闪着锐利的寒光。
她想要逃,却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云儿,姨娘可是为了你才落得这下场的,你怎么能忘恩负义?”
楚若云掩唇冷笑,“姨娘错了,云儿怎么会忘恩负义呢。云儿这么做,便是在报答您的恩义啊。”
如若不是她听了姨娘的话,一次次急功近利。
她何至于成了现在这样。
她怎么会忘记姨娘的“恩”啊!
楚若云眸光陡然转厉,便将簪子精锐的顶部刺进了苏姨娘的背。
她紧紧捂住苏姨娘的嘴,只能听到一声声痛苦的低吟。
楚若云看着苏姨娘那痛苦狰狞的表情,却觉得无比畅快。
她狞笑着将簪子一次次落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若云才力竭作罢。
苏姨娘双目圆睁,躺在榻上。
她浑身上下,几乎到处都是钻心的疼痛。
这时,春杏端着一碗褐色的药汁走了进来,小心翼翼放到桌上,“二小姐,姨娘的药好了。”
苏姨娘立时回神,朝着那碗药看去。
楚若云便已经端起那碗褐色的药汁走到了榻边。
“姨娘,这可是云儿吩咐人特地为你熬制的汤药,只要姨娘将这药喝下去,我便能摆脱现在的困局了。”
她那双盈盈水眸闪动着泪花,说话的时候极是乖巧无害。
但苏姨娘还是看出了她眸中的森森杀意。
她惊惧不安地质问,“你这是要毒死姨娘,楚若云,你好狠的心啊!”
楚若云面色不虞,压抑了几分怒意,“姨娘,云儿这也是为了您着想。您瞧瞧您现在的日子,便是二等丫鬟都比您过得好。”
“若是以前,您还有翻身的机会,但如今您已经年老色衰了。父亲又怎么会再宠你。”
“倒不如您喝下这药,只要您没了。您假孕的事情,便不会连累到女儿身上,女儿就能破开现在的困局。”
楚若云浅笑盈盈,将汤匙递到了苏姨娘唇边,却被苏姨娘避了开。
她用尽力气,撞向楚若云,“逆女,你休想害我。”
楚若云一个不留神,被她撞得将汤匙中的药洒了出来。
“姨娘,云儿本想让您安安心心的去。可您却不领情,既然如此,云儿便可不客气了。”她脸上笑意尽数敛去,掰住苏姨娘的下颚,便把药灌了下去。
“咳咳咳……”苏姨娘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唇角边尽是洒落的汤药。
或许是求生的欲望过于强烈。
她竟找回了些许的力气,用手使劲地抠着喉咙,企图将药汁吐出来。
楚若云像是看小丑一般盯着她,冷冷开口,“没用的,这毒药见血封喉,只要稍有沾染,便会心脉衰竭而亡。”
“你……”苏姨娘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突然凄然大笑起来。
一股搅动得她五脏六腑都疼痛不已的寒意袭来。
她止住笑声,渗满了恨意的眸光直射向楚若云,“我一辈子都在跟赵茹较量,但现在看来我的确是输了。”
“她不仅仅在出身跟地位上赢了我,甚至连生的女儿都胜过我的女儿百倍。”
“楚若云你竟敢弑母,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自食恶果的!”
楚若云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却又因为她那句话,恼恨不已道,“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姨娘看。我跟你不一样,你斗不过夫人,不代表我斗不过楚凤九。”
“姨娘也无需怨恨我,要想达到目的,必须要狠。”
“云儿这也是按照您的吩咐在办事啊,您就安心上路吧,且等着云儿嫁给宁王,坐上那最尊贵的后位。”
“你好生狠毒!”苏姨娘因为痛苦,全身都蜷缩在了一起。
她艰难地吐出那句话,便瞪大了眼睛,彻底没了气息。
楚若云见她久久不说话,伸手一摸,这才察觉到她心脉已经停止了跳动。
她有些释然地垂下眼眸,扶着床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春杏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便见苏姨娘没了性命。
她克制住想要逃走的欲望,战战兢兢地扶起楚若云问,“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她只当二小姐是来出气的。
谁知道她居然把苏姨娘毒死了。
她再如何连累二小姐,那也是二小姐的亲娘,
二小姐怎么能狠得下心……
楚若云面色渐渐恢复如常,淡淡道,“姨娘被贬为通房,除了那个小丫鬟,根本不会有人前来。所以在姨娘的尸首被人发现之前,我们还有时间布置一番。”
春杏只觉得如芒在背,“小姐的意思是?”
“传出话去,就说姨娘得了怪病。”
“我那好姐姐,既然有这么一手医术,怎么也得来瞧瞧吧。”
“您是要借机嫁祸大小姐?”春杏立时恍然开口。
“嫁祸?本就是她欠了我,我难道不该讨回来。”楚若云冷冷睥睨向春杏。
只一句话,便令春杏骇然垂首,“是奴婢失言,奴婢马上下去安排。”
“嗯。”楚若云沉声道,“派人看着这里,不能让旁人靠近,坏了我的计划。”
说罢,她便目光深深望了苏姨娘的尸首一眼,随即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