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瑜脸色微僵，旋即又恢复了温和的浅笑。
她浅啜了一口清茶，试探道，“听闻自从楚姐姐与宁王退婚之后，便许久未曾出府了？”
楚凤九面色如常，“不知是何处传出的流言，竟连沈妹妹都听了去。昨日，我才出府去了一趟金陵阁，只是恰好与沈妹妹错过了而已。”
沈妙瑜眸底涌起淡薄的怒意，攥住锦帕的手越发用力。
这个楚凤九是什么意思。
她是想撇清与金陵阁阁主的关系，还是想……讽刺她。
“那可真是不凑巧，昨日金陵阁阁主也在呢。”沈妙瑜边说边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起了她。
楚凤九淡漠地抬起眼帘，并无半点异色露出，“是吗？”
“所以今日沈妹妹前来，是特意告诉我，你昨日见到了金陵阁阁主？”
沈妙瑜如鲠在喉，一双美目凛冽非常。
这个楚凤九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羞辱她。
如此，她设下的这场局，也不算是害了无辜之人。
谁叫楚凤九跟金陵阁阁主有关，还敢在她面前放肆！
她勾起红唇，睫毛微垂掩住了眸底的狠厉，“楚姐姐，方才不过是姐妹间的闲谈，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其实我今日前来也是担心楚姐姐因为退婚一事伤心。”
“宁王那般好的男子，谁又不想嫁呢，可惜了楚姐姐对宁王的一番心思。”
楚凤九不动如山，眸底泛起了轻波。
沈妙瑜先是试探她与金陵阁的关系。
现在又将话头引到了宁王身上。
她想要做什么？
楚凤九沉吟了片刻，蹙眉道，“沈妹妹既然知道，又何必提起我的伤心事呢？”
沈妙瑜捕捉到了她话中的惆怅，心思一动，“楚姐姐，你这是心里还有宁王？”
“沈妹妹也说了，宁王那般好的男子，我怎么能轻易忘得掉呢。只是皇上下旨解除了我与宁王的婚约，又将二妹妹赐给了宁王为侧妃。”
“于情于理，我也不该再有任何念想。”
若是没有念想，又怎么会这般。
说的慷慨激昂，不过是在她面前装装样子罢了。
沈妙瑜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面上不显，轻言细语地劝道，“楚姐姐，其实你不去争一争，又怎么知道没了机会呢？”
楚凤九似是心动了一般。
但她怔愣了片刻后，又忙摇了摇头，“宁王对我无意，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楚姐姐！”沈妙瑜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你错了，宁王对你哪里是无意，他分明是早就心悦你。”
“只是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皇上便下旨解除了你们的婚约。”
楚凤九冷冷挣脱开她的手，“沈妹妹莫要诓我，王爷对我如何，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我哪里敢诓姐姐。”沈妙瑜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塞进她手里。
“楚姐姐，这可是王爷叫我给你的信。”
“宁王殿下若是对你若是无意，又何必多此一举。”
楚凤九眼睑微垂，神情莫测地摩挲着信封，“这真是宁王叫你送来的？”
沈妙瑜沉声道，“自然是宁王叫我送来的，否则妹妹为何会一大早便来了，这不是怕阻了楚姐姐与宁王殿下之间的姻缘吗？”
她直起身子，朝着楚凤九倾斜，蛊惑的话自那潋滟的红唇中，“楚姐姐，你痴恋了宁王这么多年。即便如今皇上解除了你们之间的婚约，恐怕你的姻缘也会波折。”
“既然现在宁王对你有意，你为何不拼上一拼。”
“只要你跟了宁王，凭借你的家世，又有宁王的宠爱，还怕什么？”
楚凤九眸光莫测，顺着她的话，喃喃道，“是啊，我哪里需要怕什么。”
见她动了心思，沈妙瑜脸上的笑更是藏都藏不住，“楚姐姐想通了就好，你仔细看看宁王殿下的信，便能知道宁王殿下对你的心意。”
楚凤九清冷的双眸骤然一亮，羞怯垂首，“沈妹妹，这话可不能胡说。”
“楚姐姐，你可别在妹妹面前害羞，要羞啊，也得在宁王殿下面前羞，才能惹得他怜爱。”
“好了，我就不打扰楚姐姐了。”
沈妙瑜站了起来，怀着恶意诱导道，“楚姐姐可得记住妹妹的话，抓住这大好的机会，若是你迟疑不决的话，恐怕会抱憾终身啊。”
楚凤九展颜浅笑，眸底却有冷芒蔓延而出，“我知道了，多谢沈妹妹的提醒，若是事成了，我将来定会好生感谢沈妹妹的。”
意味不明的话，让沈妙瑜离开的动作微顿。
她仔细地打量起了楚凤九，却只能瞧出她那掩饰不住的喜色。
沈妙瑜嘲弄地笑了笑。
这楚凤九就是个草包，能看出些什么。
她分明是自己吓自己。
“那楚姐姐，妹妹告辞了。”沈妙瑜目的达成，一刻也不想再见到楚凤九。
与楚凤九客气了两句后，她便上了回府的马车。
送走了沈妙瑜几人，芍药这才回到内室之中，进去便见楚凤九还在看信。
她不免担忧道，“小姐，那沈小姐的话，您真的信了？”
什么叫宁王殿下对小姐并非无意。
若是宁王殿下以前有一丁点念着小姐的好，小姐也不会被人无故指摘这么久。
她就怕小姐是真的信了，这又闹出别的事情来……
“信的确是宁王的笔迹。”楚凤九放下信，面上却是一片冷淡。
这封信字里行间，也的确是对她的不舍。
若是在她还未开窍之前，怕是恨不得飞到宁王身边去。
只是如今，她却觉得恶心至极。
楚凤九冷冷嗤笑：
“沈妙瑜弄了这么一封信，又费心费力地跑了这么一趟，我若是置之不理的话，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
芍药一头雾水，看着她走到桌案前，提笔落字。
很快，黑色的字迹便铺满了细白的纸张。
芍药略有些诧异，这两封信除了内容不同，字迹完全一样。
楚凤九放下笔，眸底漾过了些许的暗芒。
她上辈子为了讨季玄迟欢心，可没少下功夫。
仿他的字更是轻而易举。
楚凤九将信折好递给芍药，冷声道，“让人送到赵王妃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