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话可笑,这位乃我金陵阁阁主!”
什么!
两人为之一震,被掌柜的话刺激得变了脸色。
他说什么,面前这个女人是金陵阁阁主!
“叶先生的技艺,自然是值一万两的,只是……”
沈妙瑜顿了顿,指着戴着帷帽的楚凤九,质疑道,“只是她怎么会是金陵阁阁主?”
掌柜面露不悦,“沈小姐,小的即便是再糊涂,也不会认错了阁主。”
“您还是早些把银子付清,了了此事吧。”
沈妙瑜何时见过掌柜的如此咄咄逼人。
偏她还不能说一个不字。
谁不知道叶先生的技艺无人能敌。
但他性子随性,从不与人合作,也只有金陵阁中才有他所制的首饰。
莫说是一万两,便是十万两都会有人抢着要。
但……她哪里来那么多银子!
“怎么,沈小姐不愿意赔付这区区一万两吗?”楚凤九面容淡漠,旋即带着嘲讽冷嗤,“还是说,沈小姐连这一万两都拿不出来?”
沈妙瑜又羞又恼,屈辱地咬紧了牙关。
楚凤九淡笑,“若是沈小姐银子不够,不如找苏小姐凑上一凑,毕竟你也是因为‘仗义执言’这才摔坏了金簪不是吗?”
嘲讽意味十足的话,臊得沈妙瑜双颊发烫,不甘的埋怨自心底迸发。
若不是为了帮苏婉音。
她又何至于要给出这么多银子。
苏婉音怎么也得帮她承担些才行。
沈妙瑜忙开始四下张望,很快便在角落里找到了苏婉音的身影。
她疾步走了过去,连拖带拽把万般不情愿的苏婉音拉了过来,“苏小姐,本来我也只是一个无辜之人。如今因为帮你说了些话,闹成现在这样,你怎么也得帮帮我才行啊。”
苏婉音心头一惊,敷衍道,“沈小姐,虽说我与阁主发生了争执,可也不是我叫你将金簪摔坏的啊。”
那可不是几十两,几百两。
是一万两!
她虽得了长辈的疼爱,但月例银子即便再多,哪里能一时凑得出这么多银子来。
这沈妙瑜也真是太恬不知耻了。
她将金簪摔坏,竟然还这般胡乱攀扯。
沈妙瑜见她将事情推脱得一干二净,顿时怒意横生,“好啊,今日我也算是长了见识,想不到苏小姐口才如此伶俐。”
“方才当真是我多管闲事了!”
苏婉音哪里听不出来她的讥讽,一张俏脸立时涨得通红,“你……”
“好了。”
楚凤九冷冷一喝,“沈小姐这金簪是你摔坏的,不管你与苏小姐有什么话要说,且先麻烦你将银子结了吧。”
掌柜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卑不亢道,“沈小姐,请!”
沈妙瑜脸色发白,手紧紧捏着锦帕,吞吞吐吐地说,“我出门没带那么多银两。”
“原来如此。”掌柜朝着楚凤九扫了一眼。
见她眼睑微垂,并不在意,这才对着沈妙瑜道,“既然沈小姐不方便,那小的便谴人去沈尚书府要银子便是。只是此事还未了结,请沈小姐在此稍候。”
沈妙瑜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骤然变得没有一丝血色。
周围人的目光,令她羞愤不已,“掌柜的,这是要将我扣下来?”
“沈小姐息怒,不过是照规矩办事罢了。”掌柜躬身请罪,直起身后,便朝着小厮摆了摆手。
几个小厮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沈妙瑜却双膝一软,靠着丫鬟才没有倒下去。
这些人上了门,只怕会惊动父亲。
父亲此人向来注重名声。
若是父亲因此责怪她……
她心里越发恼恨,一双啐了毒的眼眸定定望向苏婉音。
看得苏婉音头皮发麻,直接扯过了身旁的丫鬟,阻隔住了她的视线。
楚凤九饶有兴趣地将这一幕看在眼底,红唇勾起了一抹嘲弄的弧度。
她现在倒是很想瞧瞧,苏婉音,楚若云还有沈妙瑜三人聚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应该……会很精彩吧。
不多时,掌柜派出去的小厮便领着沈尚书回了金陵阁,并将银票递给掌柜。
沈尚书怒容满面,一双鹰眼狠戾瞪向沈妙瑜。
沈妙瑜心头咯噔一下,浑身止不住轻颤。
父亲果真是恼了。
她该怎么办才好……
掌柜清点过后,躬身对楚凤九说,“阁主,不多不少整一万两。”
沈尚书面色微沉,不善地打量了楚凤九一眼,“阁主,银子已经给了你们,本官可以带着瑜儿离开了吗?”
“银货两讫,沈大人请便。”楚凤九声线浅淡,冷冷开口。
沈尚书冷哼一声,阴鸷的眼眸里填满了狠意,便冲着沈妙瑜厉喝,“还不快走。”
“是。”沈妙瑜乖巧应声,忙在丫鬟的搀扶下,跟在沈尚书身后出了门。
楚凤九不以为然挑眉,放下手中的茶盏,扬声道,“方才多谢诸位直言,为酬谢诸位,今日贵客们所选之物的价格,皆减三成。”
“多谢阁主。”在场女眷喜出望外道。
减三成,那她们又可以选些好看的小玩意了。
不愧是金陵阁阁主,真真是大方的。
原本趁着众人没注意已经退至了门口的苏婉音,听到这话,悔的肠子都青了。
谁料她正打算厚着脸皮回去之际,忽然听到身后冷冽的嗓音穿透而来。
“我在此声明一点,金陵阁从来没有不让人进来的规矩,苏小姐可曾听清楚了?”
苏婉音浑身一僵,便感受到了身后那些打量的目光。
她倍感难堪,头也不敢回便道,“听清了。”
即便她脸皮再厚,也不愿在此刻回到金陵阁中。
等出了金陵阁,上了马车,她才恶狠狠地绞着手里的锦帕,气急败坏道,“不就是个金陵阁阁主吗,我早晚会叫她知道我的厉害!”
那可是金陵阁。
若是那阁主没点本事的话,哪里会像现在这般,无人不知金陵阁。
况且她方才对沈尚书也是不假言辞。
小姐想要对付此人,恐怕是难上加难。
丫鬟在一旁欲言又止,不敢触了她的霉头,只得垂首不语。
与此同时,沈妙瑜刚一下马车,便被沈尚书狠狠扇了一巴掌。
沈妙瑜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得倒在了丫鬟的怀里。
她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楚楚可怜道,“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沈尚书气得发笑,抬手指向她,“你可知道,今日在金陵阁中有多少官宦女眷,其中又有多少是谏臣内眷?”
“你与人发生争执也就罢了,还如同市井泼妇一般,摔了物件不说,却连银子都付不出来。”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些人看他的目光。
他为官这么多年,从未丢过这么大的脸。
沈妙瑜今日害得他颜面尽失。
他又如何能轻饶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