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肃唤来下人,仔细嘱咐一番,又开了相府的库房,让下人带上重礼去叶国公府。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冷清雪自打知道要请叶蓁蓁后,身上的刺痛感更加明显,整个人像是从水里面捞出一般,冷汗涔涔。
她一边希望叶蓁蓁赶紧将她封住的穴位解掉,一边又极度不愿意让叶蓁蓁救她,同样是京都贵女,她根本不相信往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草包丑女竟会医术,还比太医的医术更厉害。
她焦灼不已,时不时歪着头看看门口。
可眼见太阳快要下山,也没看到人回来。
贾氏抱着冷清雪,急得嘴里长了一嘴的水泡,心里对叶蓁蓁更加不喜,一个有娘生没娘教的小孤女,竟敢将她的宝贝女儿害成这个模样,如今他们相府屈尊降贵去寻她,她竟还敢摆架子,让她们空等大半天时间。
终于,夜幕降临、玉兔东升时,去叶国公府的小厮回了。
冷肃看着小厮身后空无一人,皱眉问道:“叶大小姐人呢?”
小厮道:“老爷,奴才今日连叶国公府的门都没能进得去,更别提见叶大小姐了。”
贾氏扬声道:“怎么可能!你难道没说是冷相府有请吗?”
小厮匆匆抹了把汗,灰头土脸道:“奴才一去便说了,可叶国公府的门房直接说,他叶府大小姐金枝玉叶,不是随便……随便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要见便能见的。”
贾氏怒极,直接骂道:“好她个叶蓁蓁,竟然给脸不要脸!一个没娘的小孤女,还敢摆这么大的谱!”
骂完,又期期艾艾同冷肃哭诉:“老爷,他们叶府简直欺人太甚,您亲自派人去请,竟被说成是乱七八糟的人,这分明是半点没将你这个右丞相放在眼里啊,难不成我们雪儿便只能顶着这个眼歪嘴斜的脸,一辈子做个哑巴吗,我苦命的女儿啊……”
冷肃被哭得心烦意乱,怒道:“那现在能怎么办?”
他心里也恨,可人家叶家有狂的资本,后面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傅家,他又能怎么样!
贾氏见男人动气,眼珠子转了转,扑在冷肃怀里放缓声音道:“老爷,咱们雪儿和叶大小姐之间有误会,咱们派人去请她帮雪儿,她自是不愿,可咱们大小姐和傅小姐关系自幼便好,和叶大小姐也能说上话,她若愿意,诚心去跟叶大小姐说说,雪儿的伤便能治了。”
冷肃眉头蹙起,他已经半年都没有去过郑氏母女的院里了。
贾氏见男人皱眉,立马递个台阶过去,“老爷,姐姐前几日都还在念叨老爷呢,老爷若是去姐姐院子,姐姐定会欢喜的。”
冷肃闻言,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我今日无事,也正好去看看她和霜儿。”
说罢,抬脚便走。
贾氏看着男人伟岸的背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若不是为了雪儿,她定是不愿将自己的男人推到别的女人怀里。
不过,那个女人向来不解风情,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
冷府主院。
四月的天里,屋子里还燃着炭火,不过不是什么好炭,不停地冒着烟子。
“咳咳咳……咳咳……”
面色苍白的妇人躺在床榻上,止不住的咳嗽。
“娘,这是霜儿刚给您炖的雪梨枇杷汤,您多喝点,大夫说这个止咳效果好。”
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端着热气腾腾的汤盅从屋外走来,她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杏色长裙,三千青丝用一根简单的玉钗挽起,露出巴掌大的小脸,黝黑的眼眸里满是担心。
她将汤盅放在床榻旁的小矮桌,倒出一半放在旁边的药碗里,待汤水凉些再给母亲喝。
“霜儿,你不用……咳咳……不用费这些心思,娘这身体是老毛病,治不好的。”郑氏看着灰头土脸的女儿,很是心疼。
她在冷相府不得宠,连带着唯一的女儿也受罪,便是院子里扫地的下人都能欺负她们。
冷清霜摇头,端起凉得差不多的枇杷梨汤,一勺勺喂给郑氏喝完,才放下药碗道:“娘,大夫说了,您就是受凉,又一直忧思过重,这咳嗽的毛病才会一直不好。”
这时,院子里传来丫鬟行礼的声音。
“见过老爷。”
郑氏母女回头望去,便见冷肃一身锦袍立在门前。
郑氏有些讶异,淡声问道:“老爷今日怎么来了?”
自冷肃有了贾氏后,来她这院子里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这两年更甚,上次他过来,还是半年之前。
冷肃径直在塌前椅子落座,温声道:“今日朝廷无事,便在府里走走……哈气……”
话说到一半,便被屋子里的木炭烟子熏得打了个喷嚏。
冷肃皱着眉头,看着屋里的炭火,“都四月天了,怎么还燃着炭?还是陈炭?”
郑氏忍住咳嗽的冲动,道:“天气有些凉,便点着炭了,老爷今日来是有事?”
冷肃看了眼床榻前的大女儿,轻声道:“雪儿前日受伤了,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府上请遍大夫也没人能治,如今只有叶大小姐可以救雪儿。”
郑氏闻言,心中有些失落,不过也早已习惯,只有贾氏她们的事情他才会放在心中。
不过,她这一个月都躺在床榻上,连院门都没出,确实不知道冷清雪受伤一事,而且叶大小姐什么时候会医术了,这事她们又哪里能帮得上忙?
冷肃见两人不说话,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霜儿,你和傅小姐向来关系匪浅,你可不可以和傅小姐说说,让她表妹给雪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