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菜市场,找了个没人巡逻的角落,直接将肩膀上的人连麻布袋一起丢到地上。
叶斯年二话不说,薄唇微勾,捏起拳头对着麻布袋就是一通乱揍,当然,虽是乱揍,却也注意避开了脸,每一拳都是落在又痛又不会致死的隐蔽部位上。
清风不知从哪儿摸出块抹布,一边嫌弃地擦着肩膀,一边满眼兴味地看着自家公子揍人。
看着看着,他拳头也有点痒,但他只能忍住不动手,毕竟两个人一起开打,他家公子只怕就不能尽兴。
冷清雪早就吓得下半身脏污一片,如今没遭几拳就呼呼晕了过去。
冷穆却是痛得冷汗频频,只觉外面那人心太狠,第一拳就直接揍在他两腿之间,他痛得弯着身子,像个煮熟的虾子,外面的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在身上。
又听到左胳膊“吧嗒”一声,骨头都裂开来……
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希望自己长得瘦弱些,瘦弱些,才能早点晕过去,晕过去至少不会觉得疼了。
他心知肚明外面那人肯定是为叶大小姐报仇的,但也于事无补,他是真的怕了,今日看到九王爷他就怕了,他悔啊,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若是让他再选一次,他定不会为难叶大小姐,他甚至愿意跟叶大小姐磕头道歉,磕一晚上都可以啊……
兴许是冷穆心中的祈求太过虔诚,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晕厥过去。
晕厥时,唇角还噙着一抹如释重负的笑。
“爷,他们都晕了。”清风用气音在叶斯年耳边高兴道。
叶斯年又加了几拳,这才慢条斯理地收手,对着两人的膝盖就是一踹,两人直接被踹得跪倒,“冷家家风甚好,从上到下都这么喜欢磕头,今夜便让他们在这好好磕个够!”
“爷深明大义,冷相知道定会欢喜感激。”清风甩着抹布狗腿道。
叶斯年嫌弃地皱了皱鼻子,隔开些距离,脚尖轻点,转瞬就不见踪迹。
清风满眼受伤地看着没一个人影的菜市场,缩缩脖子,赶紧跟了上去。
当然,走前,也没忘记拿回麻布袋。
爷的事务多,以后这麻布袋肯定还有不少用得着的地儿啊。
***
第二日,天蒙蒙亮,菜市场便逐渐热闹起来,勤劳的小贩们肩挑手扛着物什,开始一天的忙碌。
“啊——鬼啊——”
包子铺大叔推着小推车,刚要将家什放在固定的摊位,看到摊位角落两个披头散发的东西,吓得尖叫起来,差点没把笼子里的炭火都给丢了。
“哎哟,这是发生啥啦?”
“快快,咱们也去瞧瞧看。”
叫声尖厉,小贩们,早客们,住户们都被吸引过来,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菜市场便被挤得错不开身。
“天哪,这两个人都在跪着,莫非是犯了什么错?”
“兴许是哪儿来的酒鬼,喝醉了就在这儿跪着睡着了。”
“应该不是,你瞧,旁边那个分明就是个女子,看着年纪也不大,那身上的里衣可是锦缎做的,寻常人家哪里买得起。”
听到还有富人家的女子,众人心里的八卦之火更加被点燃,前面的想凑得更近去看,后面的瞧不真切,就纷纷往前挤,生怕落在后头错过热闹。
“啧啧啧,这一男一女衣裳不整,大晚上能在这躺了一宿,兴许是觉得外面刺激,在这行鱼水之欢,觉得滋味好就不愿离去,富贵人家果真都玩的花啊。”
冷清雪和冷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此刻,他们浑身绵软无力,全身上下除了两个眼珠能动,哪都动不了,嘴巴张张合合半天,连嗷嗷叫唤都发不出来。
他们甚至庆幸,昨夜在麻袋中的挨打和挣扎,如今这番披头散发、凄凄惨惨的模样,肯定没人能认出来。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紧眸子。
如果耳朵也能闭上,那他们肯定都会闭上。
人群如潮水的指点和猜疑涌入耳中,让他们心中恨极,这些该死的穷鬼,竟敢这样羞辱他们,待他们回相府后,定不会放过这群穷鬼。
一个时辰过去,冷清雪和冷穆只觉背部关节处有丝松动,下一刻,便发现自己终于能动了,顾不上身上钻心的痛,着急忙慌爬起来就往外跑,奈何菜市场的人太多,人家热闹还没看够,哪里愿意让开。
两个人只能像无头苍蝇般掉头往里跑,跑着跑着,终于在菜市场最里头找到一个斗大的洞。
冷清雪愤恨的咬咬唇,躬身便朝洞里钻了进去。
冷穆也不甘落后,吭哧吭哧跟在后面就钻。
一番操作猛如虎,看得围观的众人哄堂大笑,这才知道,富人家是真的玩的花。
狗洞旁边分明就有一个门,可他们不愿意走门,就乐意钻狗洞啊。
包子摊的小贩很高兴,就这会功夫,他今日准备的包子全都卖完了,隔壁的面饼摊和汤粉馆也都乐得合不拢嘴,要是这俩露水夫妻每夜都能来这跪一跪多好。
冷右相今日早朝也不好过,皇帝刚上朝说了句众卿启奏,他就被叶国公一顿怒怼,他气得胡子乱颤,可人家句句在理,提的又是陈年旧事,他刚想开口反驳,傅家那个老匹夫一张铁嘴叭叭,说得他恨不得当场去世。
他心里那个恨啊。
他昨日就说,叶蓁蓁那个小姑娘不能得罪,今日这报应可不就热乎的来了。
一时间,心中对贾氏和冷清雪多了几分埋怨。
他气急败坏回府,还没落座,一道臭烘烘的身影就朝他扑过来,气得他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嗷!”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冷府上空。
冷右相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腿顿住,这声音,分明就是他的掌中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