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马车上。
骆老爷凄然一笑,“叶小姐今日救骆某一命,便是救了整个骆家。只是,叶小姐也看见,骆家现在沦落至此,骆某也拿不出重礼谢叶小姐,便是诊金银子都付不起,若是叶小姐不嫌弃,骆某愿献上骆家布坊印染秘技,以报叶小姐大恩!”
说着,便侧过身子,从衣裳内里夹层,掏出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袋,递给叶蓁蓁。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印染秘技,他根本护不住,反而他一家人的催命符。
今日叶大小姐来城西的目的,他虽未来得及问,但也能猜到一些。
云衣阁是叶大小姐娘亲傅氏的陪嫁铺子,自是需要大量的布料,而冷家的天衣阁向来喜欢打压其他成衣铺子,云衣阁应该也深受其害。
京都大型的布坊和天衣阁都有合作,自是愿意听天衣阁调遣,推掉和云衣阁的那一点零星供应,要知道,一个成衣铺子没了布料供应,那就相当于被人掐住了七寸。
他们骆家已经衰败,很难东山再起,还不如将印染秘技送给叶大小姐,日后叶大小姐的云衣阁也不用再受天衣阁的掣肘,也算是报叶大小姐今日救命之恩。
若是可以,他还想用这印染秘技寻求一个庇护,他这条残命不值钱,可他还是期盼有人能护着他的妻女。
叶蓁蓁看了眼油纸袋,直接摆手拒绝,“骆老爷,这印染秘技我不要,我今日替骆老爷解毒不过也是凑巧,当不得如此重礼。”
骆老爷心中有些失落,却听得她继续道:“骆老爷若是愿意,往后可以在京都继续染布,我叶家虽不说有权有势,但定能护住你骆家平安,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骆家以后的布料只能供应我云衣阁,当然,我们云衣阁会按照正常市价购买。”
骆老爷眸子亮了亮,转瞬却又暗下去,“骆某如今不仅身无分文,还倒欠冷家那么多银子,哪里有本金继续重开旧业?”
往常人人都说叶大小姐草包无能,他今日却知传言皆为虚假,单是那一手医术便碾压世间名医,她若愿意,云衣阁定能同天衣阁一较高下,便是骆家所染布料只供应云衣阁,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叶蓁蓁笑道:“欠债的事情骆老爷无须担心,我自会帮你解决,骆老爷只需告诉我,可愿为我云衣阁做事?”
骆老爷自是连连点头,“骆某愿意,以后我骆家定当为叶小姐马首是瞻,万死不辞。”
骆夫人和骆小姐听到骆老爷犹豫时,早已恨不得替他答应,如今听得两人谈成合作,这才喜笑颜开,眸子里都有了光,在城西住的那两个月,她们是真的觉得此生就是这样了,一辈子像个老鼠一样苟且活着,甚至不知哪天就会送命。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她们只要努力,就有希望回到从前的生活,甚至,比从前更过得更好。
一时间,看向叶蓁蓁的目光更加热烈而感激,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子给的。
落月坐在叶蓁蓁一旁伺候,与有荣焉的挺了挺小胸膛,她就知道,她们小姐出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天衣阁竟敢扬言要让她们云衣阁在京都彻底消失,下辈子去吧!
一行人很快便回到云衣阁,孙绣娘看到骆家人自是惊讶不已,叶蓁蓁简单说明原因,便带着骆家人从云衣阁后院一处小门,进到隔壁的院落。
这处院落,和云衣阁最开始便是一体,也是傅云的嫁妆,只是,因着成衣铺子无需那么大的地方,便将大院子一分为二,一边做铺子,一边留着给傅云用作歇脚之处,但傅云很少来,这处院子便也闲置了下来。
虽是一进的院子,但里面五脏俱全,正房、偏房、耳房、杂房一应俱全,关键是院子很大,骆家人要在里面放上染缸染布、晾布都有足够的空间。
骆家人再次谢过叶蓁蓁,便开始清理屋子,叶蓁蓁叮嘱好孙绣娘帮忙准备被褥衣裳、吃穿用度,且不得将骆家人的消息透露出去后,才带着落月离开,离开时,还抱着骆家人执意送的三匹布。
这三匹布的织染都是出自骆老爷之手,入手绵软如云,丝滑细腻,可见都是上等的布料。
再看这颜色,一匹鹅黄、一匹湖蓝、还有一匹正红,全是小姑娘喜欢的颜色,正好做六身姑娘家穿的衣裳,放在云衣阁打响第一战。
叶蓁蓁在马车上畅想着成衣店未来的景象,车外马蹄声一顿,只听得车夫惊呼一声,便见一道湖蓝色的身影跃入车厢。
“妹妹,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今日城东军营有急事,叶斯年虽有两个月的假期,但还是得去军营处理,刚处理好事情,便听得九哥手下的人来信,说妹妹在城西遭冷家人围堵。
天知道,那一刻,他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浑身血液悉数倒流。
他拔腿就往城西赶,可军营在城东郊外,和城西实在太远,他虽有一身轻功,但待他赶到时,只剩下一地狼藉,不见一个人的踪影。
看着满脸大汗的哥哥,叶蓁蓁心头一酸,掏出锦帕替他擦拭,“哥哥不必担心,蓁儿没有受伤,连头发丝都没有掉一根,不信,你可以问问落月看。”
落月垂着脑袋小鸡啄米般点头,却是不敢抬头看大公子,只兀自缩在车厢角落装鹌鹑,手中一直抡着的棍子也偷偷放下,要知道,大公子发起火来,那比叶国公还要恐怖。
果然,在发现妹妹没有受伤后,温润的面容瞬间就冷沉下来,右手食指弯曲,直接在叶蓁蓁额头重重敲了个爆栗子。
“你说你啊,如今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带着两个人就去城西,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让哥哥怎么活?你这是要哥哥的命啊!”叶斯年背在身后的左手,因先前的紧张还在微微颤抖。
母亲早逝,他就剩这么一个妹妹,他平日都不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要是她今日真的出什么事,他定要让冷家所有人不得善终。
叶蓁蓁瞄了眼哥哥,扯着他的衣袖连声保证,“哥哥,这次是蓁儿考虑不周,没想到冷家竟会带一群打手去,下次蓁儿定然不会再犯,不会再孤身犯险。”
“你还敢有下次?哥哥回去便拨几个暗卫给你,你去哪儿都要带着他们,不然哥哥不放心。”叶斯年眯眼,这次如若不是九哥及时赶到,妹妹定然会受冷家欺负。
便是少了根头发丝,他都会心疼。
“好啊,哥哥可有女暗卫?我正想同哥哥要两个人呢。”
叶蓁蓁笑了,她的蘅芜苑里只有落月和浮翠两个贴身大丫鬟,浮翠又和南苑那对母女勾搭在一起,她现在确实需要人手,若是有身手的,那就更好。
“女暗卫我那暂时没有,这两天我寻摸寻摸,若有合适的就立马给你送过去。”叶斯年有些懊悔,以前不应觉得女下手麻烦的。
叶蓁蓁见叶斯年浑身的炸毛被捋顺,转头便嘿嘿一笑同他谈起云衣阁的设想,小院里的骆家人也需要一个暗卫保护,谨防冷家人贼心不死去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