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转眼就过去了,两场任务最繁重的画展终于圆满结束,负责画展的林菁菁便清闲了下来,林菁菁清闲,伊笙也跟着清闲了起来。
林菁菁早上起来迟,她便不用去那么早,晚上林菁菁早早收工去会朋友,或者回家窝着,伊笙也能一起下班。
最近林菁菁虽然不忙,但是家里的其他人却忙了起来,上至林父,下至佣人们,特别是纪姐更是忙得两脚不沾地。
指挥着她手下的几个帮佣,将林宅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不说,更是着重将靠后山的那栋独立的小楼收拾了一遍,地板、楼梯,清洁得光可鉴人,就连沙发盖巾、窗帘、地毯等等容易积灰的织物也全部换成新的了。
林家人严正以待,只为了即将来临的大日子。
伊笙拿文件给林菁菁看,路过厨房,就听纪姐和江姐在聊天:
“……听阿桐说,老太爷今年都没犯病,真是可喜可贺。”
“是啊,老太爷的老肺病都多少年了,天一冷就犯病咳嗽个不停,在山上住不下去,就得搬回大宅来过冬,每年这个时候,家里就最热闹。”
“毕竟太爷每年都选大寿前几天搬回来,大寿要办,宅院要收拾,可不是要忙一通吗?”
“你说,咱们老太爷怎么那么精神?今年都八十三了,依旧每天早上都早起爬山,晚饭之后还要跟老师唱戏。”
“看着也年轻,像六十多的……”
……
纪姐和江姐口中的太爷是林菁菁和林松的爷爷,林家最年长的一位长辈,老一辈的艺术家,虽早已不掌权,但是林氏上下对他依旧很是敬重,林父林遇到难以解决的事,依旧喜欢去找自己的老父亲拿拿主意。
因此每年林老太爷回家过寿的日子,林家上下都十分重视,林老太爷的寿宴当天,林家据说比过年还热闹。
伊笙看着大家忙碌,只有她和林菁菁在躲清闲,忍不住在林菁菁懒洋洋翻动文件的事情,问了一句:“林总,关于老太爷的寿宴,您有什么吩咐我做的吗?”
“爷爷的寿宴一向是大哥来操办的,没我什么事儿。”林菁菁说着抬起头,美目在伊笙脸上扫了一圈,笑起来:“你是不是担心,我让你去请朝闻?”
“呃……”伊笙干笑了两声,言不由衷,“没有啦。”
让她请,她也没办法,毕竟现在明朝闻还生着她的气呢,连她的面都不想见。
“放心吧。”林菁菁笑盈盈垂下头来,“不用请,每年寿宴,他都会和明伯父明伯母还有暮歌一起来。”
伊笙着实松了一口气,卸下了心理负担。
不然,以她现在和明朝闻的关系,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
下班早,又没有心理负担了,伊笙便跟暮歌混在一起,要么去逛街,要么在一旁看她画画,要么两人一起在厨房里研究新的省钱食谱,倒也其乐融融。
然而这么乐融融的生活,在某一天嘎然而止。
伊笙回到家,发现暮歌不见了,餐桌上有张便条,上面写着:山高水远,江湖再会。
伊笙顶着一脑门的问号,默默将一袋子刚买的菜放下,心里别提多失落了。
袋子里还有一整包的面包边,面包边裹上鸡蛋液在油里炸一炸,撒点黑胡椒细盐粒,吃起来酥脆鲜香,简直让人停不下来。面包边是面包店里特价的,一袋子才五块钱,再加两个鸡蛋,炸一小盆,成本还不到十块。她和暮歌这段时间一直拿它当零食吃。家里的存货昨天已经吃完了,她刚补了货。
怎么就走了呢?
她惆怅地在空荡荡地房间里四处看,发现消失的不止暮歌,还有客厅的一些物件。
明朝闻挂在门口的手工纯铜鞋拔子,明朝闻挂在墙上的古董挂钟,明朝闻放在窗台上银色猫咪小摆件……她的损失是冰箱里吃了一半的油焖鸡。
除了她的油焖鸡,其他的都是十分好变现的物件。
想象着暮歌包袱款款离开的模样,伊笙实在是惆怅不下去了,她叹了口气,提着一袋子食材进厨房,决定多做几个好吃的,好好慰劳慰劳她那颗大起大落的心。
吃得太撑,伊笙就半躺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消食,电视台重播她最喜欢的那部宫斗剧,她一边看着女主角悲痛哭喊:“这么多年,终究是错付了!”一边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有人开门,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视线因为没有清醒而蒙上一层雾气,朦朦胧胧中,她看见一个修长的人影拖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那人生了一张很好看的脸,眉骨偏高,显得眼窝深邃,长睫毛下眼眸漆黑如墨,抬眼看人,显得有点冷。尽管这样,她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笑起来,“你回来啦?”
那人面容冷峻地走了过来,朝她点了点头。
伊笙又笑了笑,嘟囔:“你怎么这么小心眼?一生气就跑,一跑还跑那么久都不回家……”
那人漆黑的眼眸震动了一下,“你想我了?”
伊笙还是半梦半醒的,根本没有思考能力,兀自掠过了他的提问,笑呵呵上下打量他一遍,不满意道:“你怎么瘦了?国外没有饭吃吗?”
那人叹了口气,很无奈一样,“你倒是胖了,看来我不在这段时间,你不仅过得开心快乐,吃得还很好。”
伊笙摸了摸脸,略有些心虚,“哪有?别乱讲。”
那人看她一脸困样,眼睛始终半睁半闭,俯下身来,摸了摸她的头,“睡吧,有话明天再说。”
“那你明天还在吗?”她不放心地抬头问。
“在。”那人点了点头,耐心又温柔,“不走了。”
“那就好。”伊笙迷迷糊糊站起来,朝自己房间走,“那明天见,晚安。”
“晚安。”
这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伊笙第二天醒来还记得一清二楚,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
“到底是不是做梦?”她站在床上发呆,心乱得不行,捂着胸口深呼吸了几下,才鼓起勇气,打开房间门,去外面看看。
隐约有咖啡香味从厨房里传出来,她循着香味走过去,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却没看见一个人,失落地嘟囔着:“难道真是做梦?咖啡谁冲的?我梦游了?”
嘟囔完,叹口气准备回房间再睡会,一转身就撞进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她吃了一惊,大叫一声,朝后退了一步,后脑险些磕到厨房门,那人拉了她一把,于是她又重新跌回了那个怀抱里,那人用胳膊圈住她,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来,“睡了那么久,还没睡醒?”
伊笙抬头,昨晚梦里出现过的那张帅脸就在咫尺,她惊慌失措起来,声音都拔高了,“明、明、明朝闻,你、你、你回来了?”
“我、我、我回来了。”明朝闻唇角勾出一抹笑,故意学她说话,也没提昨晚见过的事,“你、你、你在梦游吗?”
伊笙尴尬地笑起来,“没有没有,睡醒了。”说完,见他没有一点放开自己的意思,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那个……我能站稳了。”
明朝闻放开她,后退了一步,伊笙头都不敢抬,快步钻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不敢抬头是有原因的。怕被他发现此时爆红的脸,因为她满脑子想得都是:他胸肌手感可真好。
等伊笙整理好心情换好衣服重新走出房间,明朝闻已经吃过早饭了,正端着咖啡坐在沙发上低头看平板。
清晨的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似给他打了一层滤镜,伊笙看着他,有种看到偶像生图的惊艳感,连吞了好几口口水,刚刚平复的脸又红了起来,眼睛却似乎被定住了,盯着他,就是移不开。
明朝闻疑惑地抬头看她,“怎么了?”
伊笙惊醒,羞耻地摇了摇头,“没……没什么,我上班去了,再见。”
说着,抓起放在门口的包,头也不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