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放弃兵器和马匹的红蛮还有狼崽子,在鸟铳与三眼铳的轰鸣下,如同被狂风卷积的大片麦子,齐刷刷地应声倒下。
这些人到死都无法相信,一介书生竟然会对已经投降的人痛下杀手。
血雾在空气中蔓延,与飞扬的尘土混在一起,腥味刺鼻。
他们双眼瞪大,死不瞑目。
残存的敌军刚想要上马逃跑,连弩又迸发出一波弩箭,将他们的胸、肢体穿透。
鲜血染红脚下的片片绿荫。
手持火器与连弩的士卒们,回过神来,一脸愕然。
他们也不清楚,方才为何会被拎着金斧头的姑爷那一声怒吼所感染。
或许,这就是大虞将士对马斯蛮子与苍狼部的仇恨。
一种无法掩盖泯灭的仇恨。
廖熊胆也是反映过来,看着成片成片的尸体,双眼写满震怒,驱马来到陈斯年面前,斥责道:
“陈斯年!”
“杀降是兵家大忌!”
陈斯年那张染血的脸扯出一个浅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看上去略带诡异,仿佛煞气缠身,双眼又故意带着些许无辜道:
“你在说什么,廖将军?”
“我何时杀降?”
廖熊胆见对方故意装得若无其事,心中火气更盛,指着那些蛮子和狼崽子的尸体,咆哮道:
“你让他们放下兵器,他们照做了!”
“他们已经投降了!”
陈斯年眼神陡然凛冽,睥睨对方道:
“将军,既然你如此执着,那我就要问了。”
“假使这些敌人真的投降,我们要怎么处理?”
“将他们放回去?”
廖熊胆语塞,又态度坚决地摇头:
“不可能。”
陈斯年看着手中拜音和曼夫两颗血淋淋的透露,满脸的不屑:
“没错,要是把这些敌人放回去,他们还会找机会南下,侵扰我大虞子民。”
“那么,将这些降兵收编入我们的大营如何?呵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你不懂?”
廖熊胆沉默了,但还是想要争辩。
陈斯年骑马靠近,眉眼有些狰狞:
“廖将军,你是算是王爷的老将,经历过大小数战,还有今日来时五岔沟村的惨状,皆是历历在目。”
“这些杂碎难倒不该杀?”
廖熊胆没了脾气,低头沉闷道:
“可……可不杀降是兵家的规矩啊……”
陈斯年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
“我再说得清楚些。”
紧接着他又环顾四周的众人,铿锵有力道:
“诸位将士也听好。”
“不管是马斯的蛮子,还是苍狼部的狼崽子,对我大虞来说,这就是世仇!”
“我们和这些渣滓,没有任何情分可讲。”
“世仇是什么?只有杀到其中一方彻底灭绝。”
“胡然省的苍狼部暗藏祸心,马斯亡我大虞之意人尽皆知。”
“我们与他们的战争,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让其亡国灭种,在中洲消失。”
“要么,将他们的地界,全部划入大虞版图,经过千百年的同化,让他们彻底称为我大虞民族。”
“除此以外,没有第三条。”
血腥,杀伐。
陈斯年话音落下,其他将士们注视着他,心中只剩下这两种感觉。
一些身经百战的士卒,更是在某个瞬间,瞧见了当年那个屠戮不眨眼的镇北王。
一将功成万骨枯。
此刻在他们眼中,陈斯年好似就站在累累白骨之上。
然而,他们去并不觉得多为畏惧。
因为这位姑爷的一番话,确实说到他们心坎上。
不杀降,那是说同宗同源的两方。
而马斯和苍狼部,从根本上上就与大虞不同。
该杀则杀。
决不能有妇人之仁。
可能就因为一念的仁慈,会无故葬送无数将士与百姓的性命。
此时此刻,陈斯年在他们眼中,已经不再是那个传闻中痴傻的废物皇帝。
他们感觉,姑爷远比镇北王两个亲生儿子,更适合当接班人。
这一仗,陈斯年立威。
而廖熊胆,或许也被说服了,只是碍于面子,他也只能硬挺着。
还是陈斯年在展现出杀伐果决后,竟然瞬间又变脸,拿着斧头的手忽然打在廖熊胆的肩膀上,一副好兄弟的模样:
“廖老哥,这件事啊,别放在心上。”
“以后我们没准还得一起打仗呢,可不能有嫌隙,众将士都看着呢。”
廖熊胆立刻抬眼望去,只见大家都望着这边。
主副将不合,也是兵家忌讳。
既然姑爷都给台阶了,他也不能再绷着,连忙恢复那副豪迈的样子,哈哈大笑道:
“哎呀,姑爷,瞧你说的,咱们谁跟谁,都是王爷的儿子。”
“降卒杀与不杀,就连王爷当初都看情况而定,姑爷做得没错。”
陈斯年也是拍着他的肩膀:
“是吧,那我们就打道回府?”
“回去喝庆功酒。”
廖熊胆双腿一夹马腹,大声应和:
“好嘞。”
然后他就开始组织众人,按原路返回。
一边清点人马,他心中一边感慨:
特么的,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姑爷。
带着两三个人马,敌军中取敌将首级,还会妖法。
而且太会审时度势,收买人心。
怪不得王爷和宋军师都比较看好他。
特么的,老子一个粗人,竟然看走眼了。
人马清点一番,陈斯年被告知,只受伤十余人,皆是轻伤。
但马匹丢失十几匹,好在又缴获了敌方战马作为补充。
然而敌方的上等马,都有共同的损伤,那就是眼睛貌似看不到了,还受到惊吓。
估计是被烟雾弹和震撼弹给影响,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只能回去交给马监训练疗养。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时,忽然尸体中有个红蛮子起身,抄起地上的弯刀就要陈斯年窜了过来。
一旁担任护卫的金维庭抽刀就要迎敌。
然而陈斯年却拦住,自己上前。
其他人皆是一惊。
对方速度不满,来势汹汹,只怕是会偷袭成功。
不料。
砰!
闷响传出。
陈斯年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金斧子,顺着来者的肩膀与脖颈砍下。
而那把袭来的弯刀,最终停留在半空中,距离陈斯年的脸不到半尺。
而金斧子则是死死地卡在对方的脖子下方。
“竟然没直接劈开?”
“垃圾”
陈斯年暗骂一声。
这纯金打造的斧头,中看不中用。
锋利程度和硬度真不如铁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