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乃木合收到的信里,铁勒的右贤王提到,一旦乃木合当上乌桓的首领,会有人与他联系,届时与那人汇合,夺取长河关。右贤王派兵接应云云。
李重元惊出了一身冷汗。
乃木合如果真的当了首领,突然对长河关发动攻击的话,长河关真的有可能立即失守。
即便眼前的扎木合,也不得不防。
“扎兄觉得这封信真是铁勒右贤王所写?”
“很有可能。部落里的人一直在传说乃木合找了铁勒国的高官做后台,想必就是右贤王没错了。况且右贤王的主要职责就是对付欣朝。”
李重元心中有些恼怒。
铁勒早已经磨刀霍霍,可是这帮官老爷从来都没有人跟自己说过铁勒的狼子野心。
他们是不知还是故意不说?
长河关作为欣朝北面的门户,竟然有邱鑫之这样的守将。
不但不想着如何为朝廷守土拓疆,反倒帮助王爷们阴养死士意图不轨。
这样的守将统统该杀。
可是长河关应该由谁来接替邱鑫之守将的位置?
突然一个人的名字在李重元的脑海中闪现:赵长河。
之所以对他有印象,是因为在齐礼的往来书信中屡次提及过这个名字,概括起来八个字:恃才傲物,多加磨练。
赵长河十六岁参军,祖上曾经是太祖武皇帝的贴身大将。立过战功无数,其中尤以显德十年率领八千长河军力拒铁勒五万骑兵南下,没有踏进长河关半步为最。
战后论功行赏,功劳最大的赵长河只是升为了游击将军。
赵长河质问缘由,主官只给出了一个答案:不听指挥,擅自做主率领八千人在城外阻击敌人,太过狂妄自大。
赵长河听完勃然大怒,赵家的子孙,没些本事怎么敢狂妄?
结果就是赵长河在游击将军的职位上坚守了五年。
与他同一时期的邱鑫之由于善于钻营,很快就当了守将,如今更进一步,早早登往极乐世界。
李重元暗自打定主意,回京之前见一见赵长河。
晚上的晚宴热烈而不失庄重。
由于白天的出色表现,李重元自然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酒酣耳热之际,扎木哈借着酒劲大声的对李重元说道:“李兄弟,今日多亏有你帮忙,我才有机会登上首领之位。为了感谢你的相助之恩,我同意热日娜嫁给你。”
因为自己的高风亮节,扎木哈差点感动哭了。
在他眼里,有着绝美容颜的妹妹说要嫁给李重元,对方立刻就会满口答应。
可事实正与扎木哈的想法相反。
场上所有人都热切的看着李重元。李重元却并没有表现出对这件事如何感兴趣。
“扎兄,此等婚姻大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听了李重元的话后,扎木哈脸上明显有些不悦。
扎木哈之所以会主动将妹妹许配给李重元,无非是看中他在擂台上所表现出来的身手。
乌桓人一向崇尚强者,有这样的一位妹夫,扎木哈的首领之位一定会坐的更加牢固。
何况自己的妹妹一向对李重元青睐有加,自己此时提出婚约,岂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可偏偏事与愿违。
当着族人的面,扎木哈委实有些下不来台。
热日娜脸上神色也是一片黯然。
“扎兄厚爱,我十分感激。只是家父母刚刚仙逝,在下实在没有心情在此时谈婚论嫁。”
说完,李重元双手抱拳深深施了一礼。
刚刚李重元一直在思考欣朝边关的事儿,所以对于扎木哈的提问并未仔细作答。
后见场面尴尬,赶忙出言找补。
扎木哈刚刚当上首领,此时不能让他在族人的面前失了面子。
更何况还有楚楚可怜的热日娜。她那黯然的神情让他实在不忍心当众说出拒绝的话。
李重元的一番说辞立刻让扎木哈转怒为喜。
“既然李兄重孝在身,婚事日后再议。为李兄今日的表现干杯!”
整个营地此时完全是一片欢乐的海洋,大家一直欢闹到凌晨才宣告结束。
在回帐篷的路上,李准悄悄的对李重元说:“少爷,扎木哈其人不值深交。刚刚你没答应他提出的婚事,我见他眼中露出了杀机。”
“非我族人,其心必异。我帮他,只不过是我需要有个人取代乃木合。长河关是我欣朝的门户,乱不得。”
“要想长久解决乌桓人的问题,迁居内陆分散管理,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李重元目光直直的看着李准,脸上满是讶异的表情。
“本少爷为何以前没发现你还有这份心机?”
“少爷,论颜值与才华,我确实输你一点点。至于别人么,我李准还真没放在眼里。”
李重元笑着给了李准一脚,“以后在本少爷面前不许这么狂。什么叫一点点,是差的远好么。”
玩闹归玩闹,李准的建议确实可以一试。
乌桓族人聚居在一起,他们的习俗全都保留,再有一个如扎木哈般有野心的首领,始终是朝廷的心腹之患。
这些都是后话,眼前的当务之急是重新任命长河关的守将。
带着这些疑问,李重元很快进入了梦乡。
隔日早晨,李重元带着阿七他们踏上了归途。
扎木哈带着热日娜一直送到了营地外。
“扎兄,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以后有缘再见。”
“李兄,待我这里稳定后,我带着妹妹去京城寻你。”
扎木哈尽量让自己显的热情,终归让人觉得有些刻意。
李重元抱拳施礼后跳上马背远远的去了,从始至终,并没敢看热日娜一眼。
恨离别只因离别有恨,曾经熟悉以后却只能是路人。
热日娜看着李重元远去的背影,心中只剩无限怅惘,不自觉的泪洒衣襟。
原本活泼好动的施华年此刻也不敢出声开玩笑,只能默默的骑马跟在后面。
倒是李准适时的开启了话题。
“少爷,我们还是走来时的路么?”
“不了。我这次要巡视边关。先长河关后乌州经洛州回京。”
“那岂不是我们小时候常走的路?”
“没错。那时候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也不用担心,可现在却不太平的紧呢,连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睛。”
李重元的话让几个人心中一沉,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