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楼始作俑者陈圣愿此时正带着欧阳鸢还有陈族子弟,向着金陵城赶去。
相较于来时的热闹,回去的时候则冷清了许多,只有陈圣愿还有陈族几个学子。
陈默瞥了身后一眼,低声道:“他还真是够镇定的。”
陈子凌苦笑了一声,“可能他对于旬家这样千年世家根本就没有概念吧。”
一路上陈族子弟对陈圣愿都是颇有微词,满脸愁容,但碍于陈子凌的面子还有同族之人都是没有说什么。
欧阳鸢冷笑的看着陈族学子,暗道:“一群酸豆角,不就是个旬家吗?有必要这么害怕吗?”
很快,一行人就回到了金陵城。
原本陈圣愿夺得解元,这对于金陵城各大世族,金陵府尹都是一件大事。
金陵府尹和陈族族长都应该派人迎接,然后顺便接见陈圣愿这个解元。
但此刻金陵城的门口却是十分冷清,对于这一幕,陈圣愿自然是心知肚明。
陈族子弟辞别后便向着家中奔去了。
陈子凌也是准备离去,踌躇了片刻道:“堂兄,旬家在文山人脉也是极广,日后你若是进入了文山切记要小心了。”
陈圣愿笑了笑道:“此事我知道了,你快些回去吧。”
陈子凌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姑爷,你不用担心那什么旬家。”
欧阳鸢在旁满不在乎的道。
只要有主人撑腰,莫说是旬家了,就是文山那又如何呢?
“没有担心。”
陈圣愿摇了摇头,道:“再说了,你一个小丫鬟懂什么,回去了不要瞎说。”
他自然不会担心旬家的针对,但旬家乃是千年世家大族,其影响并不小,难免会在方方面面上产生影响。
比如当下金陵城各个世族的远离,这还只是开始。
当然陈圣愿自然不会害怕,只是担心会影响当下平静,幸福的生活,尤其是自己娘子。
“姑爷难道你看不起我?”
欧阳鸢嘟嘴不满的道:“小丫鬟怎么了,姑爷你有什么烦恼说出来,我也可以替你分忧啊。”
以我如今的实力,说出来还不吓死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陈圣愿摸了摸欧阳鸢羊角辫,笑道:“回家吧。”
“走,回家。”
欧阳鸢蹦蹦跳跳,心中也是十分开心。
很快,两人就回到了熟悉的街道。
在那小院门口有着一道倩影焦急而又耐心的等候着。
那女子一袭白衣,容貌俊美,墨发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际,带着几分散漫,气质高雅出尘,温润如玉,宛若天上谪仙落入凡尘。
在韩雨韵的身后,一袭黑衣的小雀静静地站在旁边。
陈圣愿不由得道:“娘子!我回来了。”
这里才是他的家,总有一个人在家中殷切期盼着自己。
韩雨韵双眸像是含着秋水一般,“相公,一路累了吧,快进屋喝些水。”
三人走进小院来到了堂屋,这时一袭黑衣的小雀连忙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陈圣愿。
陈圣愿接过茶水呷了一口,道:“娘子,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韵崇拜的道:“我家相公有如此才华,这解元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说着,她一双纤纤玉手放在陈圣愿肩膀上开始轻轻揉捏。
欧阳鸢在旁小声说道:“姑爷可厉害了,他不仅得了解元,而且在风波楼对上了亚圣的对子。”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骄傲和得意。
小雀在旁下意识的道:“就是文山那个老.....亚圣吗?”
文山老东西的对子?
韩雨韵听到这,眉头微微一挑。
欧阳鸢点头道:“就是他,而且风波楼秋桂宴中,旬家的旬忧更是被姑爷活活气死了。”
陈圣愿想到了什么,问道:“娘子,这两日有人来捣乱吗?”
“没有。”
韩雨韵摇了摇头,“相公高中解元消息刚传回来的时候,陈族之人还有府尹大人都亲自登门了,但是就在昨日,就没有人拜访了。”
陈圣愿心中知道,旬忧之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金陵城当中了。
现在在旁人眼中,自己虽然中了此次科考的解元,但同时也是得罪了旬家的瘟神。
看着陈圣愿不说话,韩雨韵轻声道:“相公,你是不是担心旬家的事情?”
“这些都是小事,我能够处理。”
陈圣愿宽慰道:“我可是天南府的解元,娘子你放心吧。”
毕竟是天南府解元,未来必定能够进入文山之人,就算旬家打压也不敢太过有恃无恐。
除非旬家真的一点脸皮都不要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就只能出手了。
但是在任何时候,杀人都是最后解决方法的手段。
“嗯,相公你也放轻松点。”
韩雨韵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是暗道:如果这个旬家真的不开眼,自己覆灭这旬家又如何?大不了就是天魔教与文山开战。
反正天魔教已经得罪了佛门,龙虎山,再加上大楚一大圣地也无妨。
“陈兄!”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一道呼声。
只见黄术提着一盒牛皮纸,大笑着走了进来,“恭喜恭喜!我知道陈兄你一定可以高中解元!”
陈圣愿看到来人,没好气的道:“我前脚刚到家你就来了,消息很灵嘛。”
黄术笑意更深了,“那是当然,如此喜事我怎么能不来庆贺?”
陈圣愿和旬家结仇的事情,肯定早就传开了,就是陈族有些人对他都是避而远之,但黄术依旧如往常一般与他来往,从中便可见其情谊。
人只有在最困难的时候,才能发现真心的人。
陈圣愿想到了什么,问道:“那白鹤道人呢?他不是经常和你厮混在一起?”
“在你前往科考的时候他就走了,说去什么龙虎山学道去了。”
黄术抱怨道:“我和他说不要去,老老实实待在金陵城,没事口气勾栏听听曲,快活得很,他非要去劳什子龙虎山学道,说要给那个花魁赎身。”
“对了,他还向你和弟妹表达了感谢。”
韩雨韵淡淡一笑,道:“不过是几顿饭食罢了。”
陈圣愿听闻心中则是有些感慨,没想到那个白鹤道人竟然还是一个舔狗。
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而去学道,说来还真是荒唐可笑。
龙虎山乃是大楚圣地之一,想要进入龙虎山学道,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黄术眨巴眨巴眼睛,道:“弟妹,你们是不是准备吃饭了啊?”
韩雨韵笑道:“是啊,一起吃吧。”
黄术一脸羞赧的坐了下来,“那怎么好意思呢?”
我看你很好意思!
陈圣愿看到这,心中没好气的道。
随后,韩雨韵和小雀,欧阳鸢将准备好的饭菜呈了上来。
黄术吞咽着口水,道:“真是羡慕陈兄,每天不仅有美人作伴,而且还有如此美味佳肴,简直羡煞旁人。”
韩雨韵掩嘴轻笑起来,“黄大夫真是说笑了,以你的医术看上哪家女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黄术听到这,顿时露出一张苦瓜脸。
他四十多了,还是一个老光棍。
看似海王,其实寡王。
否则也不会一直孤孤单单至今。
“成家有成家的好处,不成家也有不成家的好处,我如今一个人已经习惯了,无拘无束,没有任何压力,只是偶尔会感觉到一丝孤单。”
黄术顿了顿继续感叹道:“以前白鹤在的时候,还能陪我一起勾栏听曲,现在他不在了,倒是有些想念他,有时候真是怀念我们三人一同前往勾栏的日子,何等的潇洒快活?”
三人一同前往勾栏的日子!?
听到这,韩雨韵看向了陈圣愿,一双美目带着一丝冰冷。
欧阳鸢也是嘴巴微张,姑爷竟然去青楼?
小雀则是有些茫然!
勾栏是什么地方?
陈圣愿眼睛一瞪,连忙道:“黄术,你说什么?我何时与你一同去过勾栏了?”
“啊-!”
黄术也是反应了过来,干笑道:“我记错了,我说的是我和白鹤二人。”
陈圣愿一脸愤愤不平的道:“就是说嘛,我陈圣愿正人君子,从来不去这等烟花柳巷之地。”
韩雨韵不动神色的笑道:“来,吃饭吃饭。”
看到这神情,陈圣愿内心不禁暗道一声坏了。
..........
府尹府,书房。
一袭淡紫色宫装宁玉儿站在宁安国身边,娇声道:“爹,陈圣愿可是我金陵府的解元,难道你不能帮帮他吗?”
“帮?怎么帮?”
宁安国看了宁玉儿一眼,“莫说他和我宁家没有丝毫关系,就算他是我宁府的姑爷,我也帮不了。”
宁玉儿脸色一红,娇嗔道:“爹,你怎么能这么说?”
宁安国深吸一口气,神色肃穆起来,“玉儿,我知道你看好陈圣愿的才华,我当然也看好,但是陈族毕竟是小族,汽运浅薄,凭什么他陈圣愿十年寒窗就能抵得过旬家数千年先辈的努力呢?”
“就算他去了文山,又能如何呢?”
宁玉儿听到这柳眉紧皱,紧紧咬着下嘴唇。
宁安国的话铿锵有力,一句一字深入她的心中。
“若是一般麻烦,我自然会为他出面解决,但这背后是旬家,旬家可不止表面那么简单,而且.......”
宁安国说到这,话音一转,“旬家的麻烦是他惹出来的,自然要看他自己解决。”
宁玉儿还是不死心,“可是陈圣愿有大才华,他能够对上亚圣的对子,我觉得他未来一定大有可期,爹你不是一直教导我眼光要放的长远点吗?现在帮他就是我宁家一次长远的投资啊。”
宁安国长叹一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陈圣愿有才华?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若是二十年前,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帮他一把,帮他渡过难关,但是现在不同了,我宁家乃是金陵城四大世家之一,不缺富贵,为父又是金陵府尹府,如今在京都牵上了线,说不了过几年就能进入京都为官,宁家正在步步高升,勉强能够挤上世家大族的边缘。”
“家族衰落败亡之时,要大方结交这等奇人异士,通过种种手段翻身逆袭,但家族兴旺发达的时候则相反,切莫和这些人交往过密,如此这般才能得到长远的富贵,这就是穷人要闹,富人要稳。”
“陈圣愿如今能够惹上旬家,且不说能不能跨过这道难关,就算跨过了他未来可能惹上更其他势力呢?我宁家只是这世道一艘小舟,经不起大风大浪。”
听到宁安国如此苦口婆心,宁玉儿长叹口气没有再说话了。
..........
陈族大堂。
此时所有的族老都已经汇聚,放眼望去都是满头华发的老者,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掌权之人,其中就包括顾瑶,何夫人。
原本陈圣愿夺得解元,乃是一个可以让陈族所有人都欣喜若狂的大喜事,但是此刻陈族族老们却开心不起来。
族老陈群长叹一口气,道:“此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啊,惹谁不好,非要惹到旬家这样的庞然大物。”
天南府两大千年世家,旬家和白家,陈族这样金陵城望族在旬家面前犹如蜉蝣一般。
另一位族老陈子皓眉头紧锁,轻哼道:“从小就没有了爹娘,虽然有些才华,但难免缺少管教。”
有人附和道:“此次若是处理不好,我陈族可能也会遭到牵连。”
大堂中议论纷纷,虽然陈圣愿夺得了解元,扬了陈族的威名,但此刻大部分族老却都是口诛笔伐,这些人尤以族老陈子皓为主。
顾瑶看到这,淡淡的道:“年轻人难免年轻气盛,尤其是小愿这般有才华的人,此刻我们要做的不是指责他,而是商议如何处理此事。”
陈子皓冷笑一声,“处理?此事如何处理?旬家好大的势力,他们无须吩咐动手,就是依附他们家族都能让我们陈族分崩离析。”
顾瑶不动声色的问道:“那子皓族老的意思,该如何处理此事?”
陈子皓冷笑道:“这小子惹出的祸事,我怎么知道处理?”
“好了,不要争执了。”
陈肖这个时候站起身,道:“明日我会带着重礼前往府城,亲自去府城一趟。”
重礼!?
能够让旬家看重的宝物,那肯定不一般。
听到这,陈子皓眉头皱的更深了,刚想要说话就被陈肖瞪了回去,“你们不必说了,我意已决。”
陈肖的话铿锵有力,直接让还想要说话的族老都是闭上了嘴巴。
“只有这样了。”
陈群听闻点了点头。
眼下旬忧已经身死,而陈圣愿虽然闯出这般大的祸事,毕竟是陈族之人,若是陈族不作为难免会寒了陈族之人的心。
随后族老们纷纷离去,只留下了顾瑶和族长陈肖。
顾瑶直截了当地问道:“族长准备带何等重礼?”
陈肖看了顾瑶一眼,笑道:“怎么?害怕我只是做做样子?放心,老夫也担心旬家会因为此事牵连到陈家。”
顾瑶淡淡的道:“不是,只是心中好奇,族长你平日可是十分抠搜,今日却如此舍得,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作为陈族的族长,陈肖的手腕自然不必多说,为人圆滑精明,擅长精打细算,能够让他出血那可是极难的事情。
陈肖幽幽的道:“其实,这是老太太的意思。”
“老太太!?”
顾瑶心中恍然,怪不得陈肖态度如此坚决,原来背后是陈族的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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