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旬家客堂。
旬启看着府城最有名望的大夫问道:“人怎么样了?”
那满头华发的大夫叹了口气,“旬忧公子人清醒过来了,但是文宫,文胆具是碎裂,火气攻入五脏六腑,怕是.......”
旬启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隙,仿若寒潮涌动,“你的意思是.....?”
老者拱了拱手,道:“旬忧公子是否能够活过来还犹未可知,就算活着,日后也不可能修炼儒道了。”
旬启心中一震,许久后才开口道:“林大夫慢走。”
“旬家主节哀。”
老者抱了抱拳转身向着旬府外走去。
旬启看着那老者背影消失,走进了旬忧的房间当中。
此时脸色苍白的旬忧躺在床榻之上,呼吸都是十分微弱,两个娇美柔弱的侍女正在旁边悉心照顾着。
看到这一幕,旬启的双拳不由紧握了起来。
儿子没了确实可以再生。
但为了培养一个继承人,他花费无数心血和精力,但是此刻就在一夜之间全部烟消云散。
这时,旬忧缓缓睁开了双眼,“父亲....”
旬启摆了摆手,道:“你们先出去。”
“是。”
两个侍女听闻,微微欠身退了出去。
旬忧虚弱的道:“我一直都让你失望了。”
旬启沉声道:“算了,此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旬忧在他的眼中算不得优秀,但毕竟是他的骨血。
旬忧惨笑一声,“我的文宫碎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旬启沉默着没有说话。
毕竟一个不能修炼儒道的世家子弟,那就是一个废物,没有任何用的废物。
世家之中亲情凉薄,唯有利益至上,虽然冷酷,但这也是世家能够维系千年的原因。
旬忧突然问道:“父亲,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旬启眼眸一睁,冷冷的道:“不要说胡话了,旬家如此大族还养不得你了?”
“是啊。”
旬忧笑了笑,“我如今身份还是旬家公子,依旧比那些卑贱的黎庶高贵,享受锦衣玉食,骄童奢婢。”
旬启深吸一口气,“你好好休息吧,明日我会派人把你送往祖地。”
说完,旬启转身走出了房间。
此刻他的心中带着一丝阴郁,旬家这样传承千年的世族,对于下一任家主也是有着严苛的要求。
现在旬启必须物色下一位少家主。
旬启一边想着一边向着自己的房屋走去。
还没走多远,身后便传来了急匆匆呼喊声。
一位娇美的侍女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家主,大事不好了,忧公子咬舌自尽了。”
.........
翌日,阳光明媚。
不少学子已经背起行囊准备出发,还有一些学子打算在府城游玩数日再返程。
欧阳鸢一边收拾着细软,一边忧心忡忡的问道:“姑爷,昨晚那神秘剑修真的出现在风波楼了?”
神秘剑修是天魔教当下主要调查的对象,而且陈圣愿也是她重点保护对象,但是昨夜风波楼发生如此大的事情,自己竟然不在场。
“真的出现了,你都问了好几遍了。”
陈圣愿盯着欧阳鸢道:“你一个小丫鬟怎么还关心这事情?”
欧阳鸢吐了吐粉嫩的舌头,道:“我不是关心姑爷嘛!”
“好了,我没事。”
陈圣愿喝了一口茶水,道:“准备退房回家吧。”
“走,回家。”
欧阳鸢也是连连点头,离开金陵城也有数十天了,心中对于那个小院不由得有些想念了起来。
陈圣愿刚推开房门,就听到了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只见学子们汇聚一起,一个个都是议论着,看到陈圣愿走了出来,周围所有人都是一哄而散。
“怎么回事?”
欧阳鸢看到这,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些人好像很怕姑爷似的?”
这时,陈圣愿看到了愁眉苦脸的陈子凌还有其他几个陈族学子,走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你?”
陈默冷哼道:“昨夜在风波楼和你斗气的旬忧公子死了,旬家大夫人说要你陪葬,就连我们陈族都会遭到牵连。”
其余三个陈族学子也是愤愤不平。
“陈默!”
陈子凌眉头一挑。
陈默叹了口气,抱了抱拳,“我心急了。”
陈圣愿也是有些讶然,“旬忧死了?”
昨天旬忧碎了文宫他知道,但是没想到旬忧竟然会死。
陈子凌忐忑道:“堂兄,旬家乃是千年世家,在天南府盘根交错,文山当中都有不少旬家交好之人,这下得罪了他们可麻烦了。”
陈圣愿摆了摆手,道:“无妨,莫非旬家还敢半路截杀我们不成?”
陈子凌嘴唇张了张,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金陵城几个寒门学子路过,他们看到陈圣愿之后眼睛都是畏畏缩缩,就像是看到了瘟神似的。
若是唤作以前,早就上前陈兄长,陈兄短。
陈子凌看着几人背影,低声道:“这帮人真是不讲义气。”
“算了。”
陈圣愿摆了摆手,对于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他也表示理解。
“陈兄,我柳家着急赶路,就先走了。”
柳金吾也是满脸带着歉意走了过来,对着陈圣愿和陈子凌抱了抱拳。
毕竟柳家只是金陵城小族,惹不起这盘踞千年的世家大族。
“我明白,你们先走吧。”
陈圣愿微微颔首,心中并没有怪罪柳金吾等人。
毕竟柳金吾不仅仅是一个人,还有偌大的柳族。
此刻旬家盛怒之下还和陈圣愿走的如此之近,那牵连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陈子凌和几个陈族学子看到这,心中更是丧气。
陈圣愿开口道:“你们若是想要分开走,也无不可。”
听到这,陈默几人明显有些心动。
现在和陈圣愿撇清关系还来得及吗?
“不行!”
陈子凌摇了摇头,道:“我爹说了,我们都是陈族子弟,既然出来就要守望相助,此次回金陵城的路途之上也可能有山匪作乱,陈默你修炼过武学,修为在六品之境,也可以保护堂兄。”
陈默几人听到陈子凌这话,心中顿时有些羞愧,随后低下了头。
欧阳鸢心中轻哼一声,暗中不屑的道:“六品之境也想要保护姑爷?”
柳金吾走后没多久,宁玉儿和几个学子也从二楼走了下来。
“陈公子.........”
宁玉儿看了陈圣愿一眼。
陈圣愿笑了笑,“不用多说,我能理解。”
“哎。”
宁玉儿叹了口气,“旬家是千年世族,实在是没有办法,还望陈公子能够海涵。”
随后,宁玉儿带着几个学子走出了客栈。
欧阳鸢撇了撇嘴,道:“这宁玉儿不是平日喜欢和姑爷亲近吗?”
陈圣愿幽幽的道:“如今我开罪了旬家,在他们看来接近我无疑是飞蛾扑火,这世上知道飞蛾扑火还敢义无反顾的人,少之又少。”
欧阳鸢点了点头,心中暗道:“我就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