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烦闷和灰心,又说要去渡口,司机会误会也属正常。
“不是就行啊,我可不想做送你上黄泉路的人呀。”司机开玩笑。
程栀笑了笑。
阳光透过车窗斜照在她侧脸上,眉眼微弯,鼻梁和眼睫投下浅淡的阴影,显得面庞愈发干净美好。
半点也不像受过很多伤。
……
未开发的山少有人去。
程栀独自一人,也不敢按原计划上山顶采风,只爬到山腰,便停下来拍照。
时间不到正午,拂过手背的风很轻。
程栀盯着镜头,里面的天空湛蓝,有云朵飘游,一切都十分安闲。
她坐下歇了一会儿,身周有一棵枯树,和许多灌木作伴。
山上的太阳比市区的暖,没多久,在家里没有休息够的她慢慢有些犯困。
拿出平板记录一小段涓流一样划过脑海的灵感,她靠着枯树持续放空自己。
觉得这样,比睡很久更能放松自己。
等坏情绪消散得差不多时,她背起随身的包包准备下山。
走了没两步,她看一眼不知第几次亮起屏幕的手机。
上面闪烁着陌生号码。
她知道是霍临远打来的。
所以从山脚到山腰,再到此刻下山,一直都没有接。
不接,却不能不想。
因为脑海里“霍临远”三个字,加上如今身处的环境。
她忽然想起曾经有过一次,他们一起爬山看日出。
那天她看错了天气预报的日期,猝不及防的大雨直接浇懵了他们。
她在混杂着雨幕的夜色中哭丧着脸,担心他们会被困在山上,发生什么危险,她会变成千古罪人。
冷着脸的霍临远叹了口气,默默脱下外衣撑在他们头上。
后来,她几乎是挂在他脖子上,被他半拖半抱带往山下。
整个世界里,只有他夹杂水汽的清冽体味、潮湿微烫的体温,以及略显粗重的喘息。
在不到一小时的路程里,他在黑暗中给她温暖,力量,和安心。
甚至生出一种可以将性命放心交托给他的错觉。
以至于在那之后的数年里,他的味道、呼吸、体温,他一切的一切,都会让她无条件的产生信任和依赖。
这些,甚至在被他困住、肆意报复的那段时间里都没能改变……
思绪越来越乱,心口也重新变得沉重,程栀晃晃脑袋,不想再继续回忆下去。
脚下却因为短暂的分神,忽然一滑。
剧痛袭来,她本能缩起吃痛的右腿,整个人因此失去平衡,摔坐在地。
下山的路坡度不小。
她这么一摔,直接蹭着砂砾碎石滑下去很远。
等反应过来,说不清楚具体位置的痛楚已经将她整个人淹没,眼泪瞬间充斥眼眶。
挂在脖子上手机又亮了起来。
程栀无暇顾及,试着起身。
却惊恐地发现她站不起来了!
这一刻她脑海里闪过很多可怕的想法。
整个人彻底慌了。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她立即轻颤着用满是伤痕的掌心接起电话。
在对面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的一瞬间,她不自觉慌乱又委屈地开口:“临远,我摔倒了,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