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离几分,俯视她痛苦的样子。
霍临远心底并不好受。
吻落在她的眼尾,他轻声开口,“你大可以恨我怨我。”
不能相爱,相互怨恨也不错。
至少,她最深浓的情绪给了他,她整颗心,整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程栀闭上眼睛摇头,只觉得精疲力尽。
父母教会了她如何爱人,却不曾告诉过她怎么恨一个人。
她爱不得,恨又不够鲜明。
像是掉进了情绪的蛛网里,越挣扎,越被缠缚,最终窒息,被情绪吞没、腐蚀成残渣。
这是父亲做的选择,她无路可走。
在知道真相以后,她默认了自己悲惨的命运。
也曾在一个人的午夜,想过承受他的磋磨,一点一点在他手上消亡。
可她怀孕了。
都说新生带来希望,她不知道腹中尚未成型的胎儿会为她带来什么。
她只是本能地想保护他,想力所能及的给他最好。
为此,要她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临远,你曾经要我真心道歉,如果我替……”
程栀哽咽,几乎说不下去。
为莫须有的罪名低头,尤其还背负着父母的性命,堪比活生生躺在炭火上,被挖心剖肺。
“如果我替全家向你道歉,你能不能看在我全心爱过你的份上,稍微对我好一点?至少,把我当做一个正常人对待?”
没人可以忍受长期被限制自由、被语言暴力、被施加带有凌辱意味的性爱。
他在故意折磨她,她一直都知道。
“临远,过去的事,对不起,让你满怀仇恨地长大,对不起。”她抽泣着道歉。
霍临远心头一颤,撑在上方望着身下人的泪眼。
她狼狈,憔悴,看起来千疮百孔。
这样的她,正在放弃最后的坚持,祈求他的一丁点施舍。
他要不要给?
在她彻底失去父母,身边只剩他以后。
“程栀。”他俯身,分辨不清心底过于庞杂的情绪,只是扣住她的五指、交握,一下一下吻她耳廓,低低叫她的名字。
像是预感到什么,在反复确认她的存在。
又仿佛一瞬间回到多年以前,他只是个站在停尸间的小男孩,一遍一遍有些无措地呼唤再也回不来的至亲。
程栀猫一样小声应着,身体迎合地贴向他,微微发着颤。
“临远,如果想要我,那就轻一点好不好?我配合你,从头到尾都会配合你……”
难得和谐的一夜。
天光大亮时,霍临远慢慢恢复意识。
他不自觉收紧手臂,去感受怀里温热柔软的身体。
可下一秒,就察觉怀里人浑身一颤。
程栀一把推开紧贴她的男人,有些慌乱地蜷缩身体。
眼神不复清明。
霍临远坐起来,直直望着缩到床角的她。
在这一刻,他终于愿意相信,她真的出了问题。
“程栀……”
他想重新提起“远山”,或是别的什么,让她清醒过来。
可犹豫之后,他只是套上裤子,拉过被子替战战兢兢的她裹好。
然后下楼,拨通了沈漾的电话。
对面猜到他是为了什么打的电话。
一开口就问:“怎么样?你家心肝有好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