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晏的病情虽然在恶化,但他身体的底子要比常人好,再加上姜神医所剩无几的药可以撑上一撑,因而躺了两日便恢复如常。
但他始终没有去见梁蜜。
年关将至,整个上京忽然间热闹起来,淮安王府过年的气息渐浓,只有落雪阁依旧冷清。
这日,一只老鹰纸鸢掉落在落雪阁的院子里。
没一会儿,便见沈世安胖呼呼的身影跑了进来,正好就碰到了沈世晏。
沈世晏捡起纸鸢,静静的看着沈世安,这位被他父母捧在手心中宠爱的男孩儿。
原来,在父母宠爱之中成长的孩子,眼神是如此清澈,至少能够无忧无虑的放纸鸢……
沈世晏突然想到,五岁那一年他在哪里?
哦,那个时候,他已经被扔到庄子上,成了弃子,如同废人一般存在。
放纸鸢?简直是做梦。
他这辈子……能够多活一日,都是老天爷对他的恩赐。
沈世安对沈世晏有着根深蒂固的恐惧感,但这会儿淮安王夫妇都不在,没人为他撑腰,于是便壮着胆子上前,将纸鸢从沈世晏手中夺回去。
男孩儿夺回了纸鸢,还气势汹汹的朝沈世晏恐吓,“你别想伤害我,我的老鹰会咬死你!”
“我没想伤害你。”沈世晏淡淡道。
“母亲说你是害死大哥的凶手,你是个恶魔!”男孩儿虽小,但有着沈家人与生俱来的胆气,此时此刻,他仿佛是一个驱赶恶魔的英雄一般,对沈世晏龇牙咧嘴,“你是个坏人,坏人应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就应该去死,你不应该活在这世上!”
“主子,小的将他拧出去?”魏生实在听不下去了。
沈世晏阻止了。
“告诉你父母。”他静静的看着沈世安,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我就快死了,无须再诅咒我了。”
他的眸中,划过一丝苍凉。
沈世安骂够了,抱着纸鸢转身跑出落雪阁。
“安儿,你怎么跑到这里?”
“父王不是告诉过你,不能来这个地方的吗?”
落雪阁门口,淮安王夫妇焦急的追了过来,淮安王抱起沈世安,淮安王妃仔细的看着沈世安身上每一寸地方,“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安儿,你吓死母妃了!”
“听话,以后不准再来了!”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逐渐离去的背影,沈世晏嘴角慢慢勾起一丝悲凉的笑……
这是淮安王夫妇第一次踏足落雪阁门口,却不愿多看他这个将死之人一眼。
除夕这一日,沈世晏如往常一般,从军营中回来,和魏生一人吃了一碗面,当做年夜饭。
面对寡淡无味的面食,魏生欲言又止。
他想说干脆就去夫人那里蹭饭吧,可看到主子的眼神,他又什么都不敢说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夫人也真是的,主子不过去找她,她就不能过来看看主子吗?
这两人都多久没见面了……
外头的热闹传到寂静的落雪阁,将本来就无人踏足的落雪阁,衬得格外凄冷。
“出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