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圆,银灰色的月落散落在院子里,显得格外清冷。
梁蜜第一次体会到,原来落寂是这种感觉。
她看着那盏香花花灯,里头泛着微弱的橙黄色光,使得香花树有了些许温度。
此时的梁蜜,开始意识到自己对沈世晏感情的变化。
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能够时刻提醒自己禁止恋爱脑的梁小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沈世晏已经占据了她心中的某了角落,变得举足轻重。
这样的夜里,她想他,很想他。
*
落雪阁里,安太医被魏生半拖半拽的“请”到沈世晏床前。
魏生是个急性子,他本是想将这件事情同梁蜜说了,在夫人面前多博点同情也是好的,没想到主子不让,让非得让他先找个理由骗过夫人……
前头这样一耽搁,魏生更着急了,于是几乎是将安太医从家中拖过来的。
安太医见沈世晏面色苍白如纸,亦是不敢耽搁,当即便诊起了脉。
随着把脉逐渐深入,安太医的脸色逐渐凝重。
“将军这病……状态非常不好,如今可有在用药?”
魏生将先前梁蜜找姜神医讨的药给安太医看,“这药,主子先前一日用两粒,但由于药所剩不多,主子便减少服用的量,将每日两粒改为每日一粒,是不是因着这样才吐的血……”
安太医摇了摇头,“将军这病,并非寻常的病,如果老身没判断错的话,乃罕人听闻的寒毒症,这药,只能暂且压制病情,但随着病情的发展和时间的推移,便是一天用十粒也无济于事了……”
魏生急问,“安太医可治得了这寒毒症?”
安太医叹了一口气,“请恕老身无能为力……”
沈世晏撩开眼皮,“我还有多少时间?”
“接下来的时日,将军虽然能如同往常一般,表面看上去安然无恙,但晕倒的次数会越来越多……”安太医顿了顿,“至多半年吧……”
“怎么会!”
魏生当场愣怔。
“我知道了。”沈世晏轻嗤,“今夜有劳安太医了。”
魏生反应过来,送安太医出去之前,特意交代,“将军此病,还请安太医保密。”
安太医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魏生送走安太医侯,折回来,“主子,小的去请姜神医……”
“不用了。”
“就算没有姜神医,也会有其他神医……小的就不信这世上没有人能治得了您的病……”
“你出去吧。”沈世晏打断他的话,“不要白费力气。”
这些日子,他过得太得意忘形了,以致于差点忘了,他这寒毒之症,世上无人能解。
“要不要给夫人说……”
“魏生你这舌头是不要了吗?”沈世晏冷声,“出去。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关上门之后,沈世晏轻轻的闭上眼睛,不知为何,此刻脑子里都是梁蜜的一颦一笑。
今日是她乔迁之日,他只送了盏灯过去,这姑娘会不会觉得他敷衍?
她应当会不高兴吧……
沈世晏人生中第一次对生命有了渴望。
他想要活下去。
这种愿望,无比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