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晏抬眼,便看到了盘子上躺着的饴糖,那股甜味在此时回想起来,便是讽刺。
梁蜜笑着抬步走过去,“这是我方才去找姜神医开的药,或许能缓解你的病症……”
不待梁蜜说话,沈世晏突然长臂一挥,直接将那碗药扫到地上。
“哐当”一声,碗摔得粉碎,药汁洒满大片的地板,连同那颗饴糖,也滚到角落,碎成了两半。
梁蜜怔了。
彻底怔了。
她完全不明白,为何沈世晏会突然间如此。
“好好过日子有那么难吗?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发疯!”
下一瞬,梁蜜只觉得腰上一紧,沈世晏已将她整个人……抵在书案前。
男人一只手撑着书案,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
“好好过日子是吗?不如你现在就告诉我,夫妻之间要如何过日子?嗯?”
沈世晏覆身逼近梁蜜,男人冰冷的气息落到她脸上,薄凉如霜的唇近在咫尺。
梁蜜突然就觉得,委屈极了。
“我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脾气!从头到尾,我只是想让你尽快好起来,少受一点罪,这样大家的日子都好过,这药也是我费了一番心思求来的,你不爱惜自己便罢了,用不着这样糟践我!”
她冷笑一声,觉得自己真是傻,傻到认真的把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当成了队友。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梁蜜双手撑着沈世晏的胸口,将他推开,然后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
那头邀月和玲真一边说话一边朝着东厢房走去……
“方才主屋那头是摔碎了什么东西吗?”
“夫人在主君屋里头,摔碎了什么东西,那都是正常的……”
“玲真!你真不害臊,什么都敢讲!”
“这有什么,夫人和主君感情越来越好,咱们往后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
这两女使还幻想着他们能够琴瑟和鸣,梁蜜心里头酸酸的,是啊,大家都想好好过日子。可沈世晏不一样,怎么就忘了,他是个疯批呢。
梁蜜不忍让邀月和玲真知道方才发生的事情,怕她们多想,索性出了院子。
*
黑漆漆的屋内,沈世晏颓然坐着,目光扫过地板上的一片狼藉。
回想起那双乌黑的眸子,明显湿润润的,她……方才是哭了吗?
沈世晏什么都想过,以为她会急着解释,急着圆谎,急着伪装,甚至最后拔刀相向,就是没有想过,这个姑娘可能会掉眼泪。
好像跟预想中的不一样啊……
他的身边向来不留可疑之人,可偏偏此时,他竟然有那么一点儿担心……此刻的她,会一走了之。
*
现在的北疆不是很太平,时常有乌蒙人来往,且他们的宅院比较偏,到了夜里就显得凄凉阴冷,梁蜜不敢走远,默默的在门口找了个墙角蹲着。
天上孤星点点,四下里漆黑冷寂,冷风一起,梁蜜打了个寒颤,也正是这股寒意,刚好可让她缕一缕思路。
方才沈世晏的样子,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晦暗不明的眸子里带着怒意,他是真的想杀了她啊。